第5章(1 / 2)
41.
赵青峰自齿缝间小小地嘶了一声。
叶其道:“疼?”
赵青峰道:“在下无妨……”
“疼也得忍着。”叶其道。
赵青峰:“……”
他坐在椅上,顺从地仰着头,任凭叶其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揭揭剥剥。
在他们周围,寒鸦们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尽皆被封了穴道,却无一人丧命。
在天下第一剑客的手中,万物皆可为剑。即便一根竹筷,亦不输三尺青锋,锋锐无匹,所向披靡。
叶其将赵青峰脸上的易容去了,还带着一种“我妹妹的手艺真漂亮,就这么被浪费了”的莫名其妙的别扭。
“赵大侠。”叶其道,“你做这件事,是和季教主商量好的?”
赵青峰噎了一下。
“没有。”他底气不足地道,“在下只是拜托大师兄,给兄长递了个话……”
盟主那天匆匆将他叫去,言道已截获数封寒鸦密信。魔教教内有人怀有异心,雇佣寒鸦,意欲刺杀季川,取而代之。他一时情急,便依了盟主的计策,先下手为强。
他事先确未与季川说明,一是事态紧急,二是他心中隐隐觉得,若事先与季川说了,季川定不会同意他去。故此只好冒了个险,先斩后奏。
幸而季川聪慧机敏,领悟力极强,且居然硬生生忍了这口气,听了他的话,自密道回转蔚云楼。
而赵青峰自己,便依了事先与盟主定好的计策,按《江湖趣闻》指引,替季川赴了叶庄主的约。
“此乃李代桃僵,引蛇出洞之计。”盟主这般讲。
“难怪。”叶其了然的点点头,“不过赵大侠,你可要小心。”
赵青峰疑惑地看他。
小心?小心什么?
“我若有个弟弟,自作主张,背着我做这种事,还硬要我配合他——”叶其坚定地道,“我就打断他的腿。”
赵青峰:“……”
42.
叶其替赵青峰卸了易容,手下不停,又利索地将他手臂肩头的零碎伤口止了血,大致包了包,还顺便夸了句“黑衣服就是显不出血迹来,还能接着穿”。
一名横卧在地的寒鸦似是心有不甘,奋力大叫道:“叶其!你们藏酒山庄徒有虚名!你收了我们的钱,却反过来阴我们!还说什么一言九鼎,童叟无欺!这事若是传出去,看江湖之中谁还肯与你们做生意!”
“非也。”叶其颇为和气地解释道,“你们当初送《江湖趣闻》与我,要我借与季教主洽谈之机动手——那是后来的事了。我本就先接了盟主的生意,要引你们上钩。收你们的钱,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赵青峰听到“接盟主的生意”一句,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盟主也不知是卖了什么东西,才有银子与藏酒山庄做生意。
叶其见他面露疑惑,知他心中所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盟主大才,非我等所能企及。”叶其道。
43.
赵青峰出去放了信号,唤来此地圣教分舵的人将寒鸦们押走审讯。
但他却丝毫没有放下心来,非但如此,有一丝若有似无的不安在他的心底逐渐扩大,渐渐地漫成了一片乌云。
叶其见他脸色不对,道:“赵大侠,怎么了?”
赵青峰道:“在下不知。”
他是真的不知道,但这种感觉却似曾相识。
在季川被假扮成他的千面狐狸刺伤,还有白苍山一役中,季川被围困山洞时,他都有这种感觉。
“多谢叶庄主施与援手。”赵青峰道,“在下告辞。”
44.
反叛的教众很快便被制伏。
艾护法已俯伏于地,悔恨不迭,涕泪交加地念了些“被奸人蒙蔽”“百死莫赎”之类,季川懒得理他,只道押下去。
高护法依旧神情晦暗的站在旁边,他方才并未表态,虽说没有施与援手,倒也没有站在严长老一方,故一时之间并无人来动他。
所有人都在盯着严归,却没有人敢过去。
方才试图靠近的两名教众被严归扬臂一震,飞出了数丈,当场而亡。
魏旗两柄短剑分执左右,双手一错,便要上前。
却被季川拦住了。
严归仰天大笑,浑厚真气激荡之下,功夫稍弱些的教众几乎站不住脚,被震得东倒西歪。
“季川,你有眼力,知道他来也是送死。”严归道,“怎么着?自己来试试?”
季川面色冷峻,沉声道:“因何叛教?”
“老夫五岁便入圣教,与老教主同入师门,后又任长老一职,为圣教殚精竭虑,浴血搏杀。”严归直指季川,怒道,“你一黄口小儿,这教主的位子哪轮得到你!老夫不服!”
“不服?”季川忽地轻笑了一声,他袍袖一展,一步步向严归走去。
严归大笑。
“你若未在白苍山弃剑,或还可与老夫一搏。”严归道,“但现在——”
季川已行至严归面前,他并不弯腰,只以脚尖一挑,地上不知被谁丢弃的雁翎钢刀便飞了起来,被他抄在手里。
“杀你,何须用剑。”季川淡淡道。
45.
雁翎刀发出一声清脆的锐响,寸寸断裂,落到地上。
严归手捂腰间,连退几步,终于支持不住,跪倒在地。
季川顺手将刀柄扔了,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依然站着,腰背笔直,如同苍松挺立。
46.
孙大婶带领的侍女天团绑了个侍从出来,七嘴八舌的一阵喧闹。
“我们听阿扶姐姐的话,方才见他偷偷往外溜,便把他摁住了!”
“一看他心里就是有鬼。”
“自他房中搜出了与严归往来的书信!”
“他已招了,便是他传的消息!”
皆是一副“求阿扶姐姐表扬”的神情。
阿扶表扬道:“做得好,带下去。”
47.
“是你的子侄罢,严长老?”季川道。
严归的眼里这才现出了绝望的神色,他狂吼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季川扑去。
季川面色不变,右手微动,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已挟在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