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大般若长光（1 / 2）

是梦境？

还是记忆？

我无法控制我的动作，似乎是某个人的视角，我附在某个人身上，从昏暗的室内走了出来，身上的伤口正在不断渗血。那不是被利刃划出的伤口，而是咒术，我认得出来。远处飞奔过来几个小小的身影，有谁摔了一跤，又爬了起来。

是粟田口家的小短刀，前田，乱，还有退。

“一期哥！”乱跑了过来，又像是怕碰到一期一振身上的伤口一般刹住了车，他仰着头，“那个人……他又做了什么？”

前田小声地问：“一期哥……你没事吧？”

我知道我附身的是谁了。这大概是一期一振的记忆。

一期一振的情况，绝对说不上好。但我还是听见他说：

“我没事。药研那里……我会想办法的。退，乱，前田，你们三个先回房间吧。不要担心。”

“一期哥……”五虎退抱着小老虎，怯生生地凑了过来，他的声音带了点哭腔，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又什么也说不出来，眼泪落了下来，他仓皇地伸手去揉。

——在我的印象里，退是个安静腼腆的孩子，总是怯生生的，但是跟兄弟在一起时，总能够被很好的安抚下来。

我从来没见过我本丸里的五虎退哭过。

一期一振一手捂着伤口，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擦掉五虎退脸上的泪水，语气坚决：“回去，现在，立刻，马上。审神者马上要出来了。”

我看着一期一振安抚好他的三个弟弟，靠在天守阁的门旁，像是在等待。

然后画面突然一转。

依然是一期一振的视角。这回是他跪坐在房间里，面前是一个瘦削的青年男子，用纸遮住了脸。我听见那个男的说：

“你弟弟？我还有用哦。我啊……现在正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请您让我见一见药研。”一期一振垂着头说。

“我说……”那个人走到一期一振面前，声音里是满满的恶意，他说，“这样吧，你扛我一个咒术，我就让你看他五分钟，怎么样？”

“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癫狂地大笑起来，“好一个兄弟情深！来，我带你去！”

然后画面再次转变。我随着一期一振的视角低下了头。

是药研，被一期一振抱在怀里，少年的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苍白，闭着眼睛，眉头紧紧地皱着，身子不时痉挛。我听见一期一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对药研，做了什么？”

那个青年漫不经心地拿着个小药瓶，里面装着颜色诡异的药水：“我请他参与我的实验哦。”他露出了恶劣的笑容，“别那么看着我，你以为这是第一把药研藤四郎吗？”

我感觉自己浑身发抖，气得说不出话来。愤怒的情绪让我很想扑上前去，揪下青年脸上的纸，扭住他的胳膊，用最凶狠的咒术束缚住他。

可是一期一振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我只能随着一期一振的视角，我明白这个温文尔雅的皇室御物是如何的痛苦和愤怒，我看见那个青年弯下腰，一根一根地掰开一期一振的手指，将药研从他怀里拉出来，吐出残酷而恶劣的话：

“时间到了哦。”

一期一振是被这个青年一点点逼上绝路的。

心脏抽痛之余，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一期一振记忆里的这个青年很聪明，同时也很恶劣。他完全可以将一切暗中进行，却偏偏要告诉一期一振，让他始终处于一种无能为力的痛苦之中。蜷缩在一期一振记忆角落里的我握紧拳头，想要尖叫想要打人，最终只能和一期一振一样，眼睁睁地捧着弟弟们的碎刀片。

眼中的景象再次转换，我看见拉门被拉上，一期一振对着门内的人说道：

“我的弟弟们，就拜托您照顾了。”

“现在还不是好时机。”门内的人说道，“你的胜算不大的，一期一振。”

“但是我等不下去了，十分抱歉。就让我先去探个路吧。如果成功了，当然好，失败了的话，就要麻烦您接着谋划了。拜托您了，

——鹤丸国永殿。”

我心中一惊，一期一振已经转身离开。此刻天刚灰蒙蒙亮起，晨雾笼罩下的本丸寂静无声。我随着一期一振的视角，穿过本丸，走进天守阁，爬上楼梯。他轻轻敲了敲门，声音平静，手上的刀却已经微微出鞘：

“主君，一期一振求见。”

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心中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这个青年……一期一振记忆里出现的这个青年做的一切的事情……

都好像是，在激怒这振四花太刀一样。

“进来吧，又是想见你的弟弟们，对吗？”屋内传来青年的声音。

门被拉开了。

“请您施咒吧。”

他神色如常地走到青年面前，微微低下头，像是顺从。而就在青年举起手的那一刻，一期一振抽刀出鞘。

青年的身体突然化成一阵烟，烟雾过后，一个草人落在地上。

中计了。

我看见一期一振的视野一黑。

“你说，如果我告诉那些刀，只要短刀违抗一次，我就杀一次他们的兄长，他们会不会更听话呢？”

我在一期一振记忆里听见的最后的声音，是青年轻飘飘的一句话：

“啊，顺带一提，药研藤四郎又碎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