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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忽然浮现越时谨与盛修月站在一起的场景，朗昱旻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余光仿佛看见对面的越时谨微微抬起手，又僵硬着放下去。

他实在是太过无能，心甘情愿为越时谨守着他的江山，却遭到利用后被抛弃，为了救挚友，那个用自己命换来的允诺寻求越时谨帮助，可一无用处。

朗昱旻垂下头去。

“殿下！”越时谨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李将军带着人赶来过来。

朗昱旻听着李将军的声音，手指动了动。

“李将军。”越时谨侧眸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他本是打算带朗昱旻回去，不过李将军不知是被哪个多嘴的奴才叫了过来，越时谨蹙了蹙眉，碍于李将军在场不太方便。

一时江边无声，李将军见到对面的人觉得眼熟却不敢吭声，再瞧身边的越时谨面色不悦，更是心中打鼓，他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听得对面的人低低地笑了。

朗昱旻笑得很轻，很轻，衬着这江边的风声，显得很是凄凉。

越时谨面色一沉，他问：“你笑什么？”

“是属下失职。”朗昱旻抬起头来，他依旧是浅浅地笑着，明明是笑着，那笑却扎得越时谨心中一紧，也是这时候，李将军才发现，对面的人是护国将军朗昱旻。

“什么？”越时谨没明白。

“是属下无意中将计划泄露出去的……”朗昱旻淡淡地说着，他每说一个字，每多看越时谨一眼，都觉得心上被开了一道口。

既然越时谨不愿允诺，那他便只能另寻它法，既然他对越时谨已无任何意义，那他亦没必要守着越时谨的江山，这条命是方才艺救下的，本应是数月前就死掉的人，能再偷活一些时日已是满足了，能再见到双亲，能再见到……越时谨……

朗昱旻在越时谨开口前又接着说道：“在盛月扎营之时，那被抓住的盛月女子，不知何时偷走了属下帐中的地图，属下虽是及时寻回，却还是疏忽了，不知女子用何种手段依旧是将计划泄露了出去。”

越时谨说方家证据确凿，那么他只能将那些证据全部推翻，由他亲口承认的罪行，加之李将军在场旁听，只需将那些全部揽在自己一人身上，方家定能逃过一劫。朗昱旻目光灼灼，他笑了一笑：“当初属下坠崖，是方副将救了属下，如今属下痊愈，听闻方家遭人陷害，本欲进宫面见圣上说明一切，却遭贼人偷袭，是以慌忙间跳到殿下私邸，不知被误会了……”

“住嘴！”越时谨不想再听朗昱旻滔滔不绝的信口胡诌，他恶狠狠地看着朗昱旻。

“呵，”朗昱旻轻笑一声：“属下罪无可恕，已是无脸再见殿下，只是因为属下的疏忽，造成这些局面，甚至方家被有心人用此事冤枉，还望殿下明察秋毫……”

脚步在悄无声息的后退，直到脚跟悬空的那一刻，朗昱旻停了下来，月色下他的脸色惨淡，仿佛变得透明一般，伸手都抓不住，越时谨心中一慌，来不及再多说一字，就见朗昱旻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鲜血浸湿了胸口，朗昱旻看着对面所有人愣住的模样，轻轻地说道：“属下无颜再回大越，只愿……咳……殿下能收下这条命……”

一命抵一命，收下这条命，换方家安然无事，换他终能放下对越时谨那不切实际的执念。

身子向后仰时，朗昱旻似乎听见了越时谨叫自己的声音，不过不待他分辨，接着又是坠入江水中，那滚滚而来的水声拍打在耳边，朗昱旻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思，任由自己缓缓沉入冰冷的水中。

朗昱旻闭着眼睛，心底一片安宁。

这样便好。

这条命本应早就给了越时谨，从崖上坠下的那刻，他便应当消失才对。

方才艺替他偷来的这几个月，他始终应是还回去，只愿，方家能顺利逃过此劫。

朗昱旻想，这样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