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司青明了事情的前前后后,摸摸他柔顺的发顶对他说:“我的关照倒也没什么,你最应该的是,谢谢长明的照顾。”
小娃娃觉得司青说得甚是有理,于是出了木门,往长明屋子的方位各躬了一躬身,最后双膝一曲在司青面前跪下,抽着一搭一搭的鼻子对司青大吼:“神仙姐姐,你可不能忘记我,我以后再来看你。”
司青被唬得一怔,再象征性抹了抹泪,面色凄凄道:“有缘再会。”
温白沿着路跑向城镇,而司青想了想,温白这孩子心性单纯,免得他被诓骗了,决意隐入丛林跟着他,到了半路,人群中一领头的见到小娃娃,老泪一个劲纵横,搂着温白哭得比温白还凶:“少爷,走,快回家吧,夫人可急了几日几夜。”
温白此时却换了副表情,像模像样地背负着双手,身上那股玩性荡然无存,严肃着的小圆脸像个小大人一般,缓缓走到领头面前道:“管家,回去吧。”
大伙以浩浩荡荡的架势走了,司青也跟着,经过他们不经意交谈的话,加上之前听过频频去城镇里兜圈的长明带来的一些琐碎,东拼西凑地串起来,也能大致明白了一些事情。
温白是山下小城里富甲一方的温家之子,其父是朝廷上某个官员,可惜这人权势一大,便止不住的膨胀其虚荣心,前后娶了好几房的小老婆。
而温白他娘便是这群小老婆里的其中一个,早年得罪了大夫人,被谴到这犄角旮旯里度过一生,温白娘并不甘心,便寄自己所有希望在温白身上,愿母凭子贵,能给自己搏些地位。
这等复杂的豪门恩怨,由司青这种头脑本就不灵活的来理解,能透彻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可喜可贺了。
司青仰着天,消化了这些事情,顿时觉得,温白也忒可怜,在人前规规矩矩,只有在这种自己这处才得以释放天性。
但如今温白回家去,此前一切也算是翻页,过了便是过了,人各有命,谁都说不定。
长明坐在司青身侧担忧地看着司青:“你没事吧。”
司青讶然:“我能有什么事?”
长明叹气一声:“你都在山脚坐一天了,我都是头一次见你这样伤怀的样子。”
“有吗?”司青抬起头,见到天色确实是悄声无息地暗下了。笑着拍拍长明的肩,说:“回去吧。”司青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哼着小曲上了山,长明跟在她身后。
“你说那小娃娃还回来吗?”
司青踢着脚边的石子说:“指不定。”
“我觉得还是别来了。”
“哦?为什么?”
“毕竟人是人,我们是我们,一旦沾染上牵扯,可不大好办。”
司青琢磨了一番,觉得长明说得很对,不吝惜赞赏地夸他:“长明,能有这样觉悟,不枉我平日对你的疏导。”
长明挠挠头,笑得憨厚:“都是你教的好。”
司青深以为然。
此前的那些事儿似乎俱成过往云烟,而司青又过回那种没事就在山顶立着晒日光的日子。
长明也跟司青一个样,很少再谈及温白,司青想这大抵就是人和她不一样的地方,也是她生性凉薄的地方吧。
日升日落,云卷云舒,应该照样过的照样过,没什么分别。
也不知东升西落了多少个日头,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这某日,天十分晴朗,无大风,一朵白云自左向右慢悠悠地飘过,近来司青和长明想了个新花样,就是将彼此一件物事瞒着对方藏起来,再各自将自己的东西找出。
而当下司青正趴在端详着个一指宽的洞,思付片刻,伸下手往洞里掏,掏了几下也没掏出个所以然来,叫她有些挫败。
正值司青挫败之际,一连串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急促地递进司青的耳廓里。
司青头也没抬地说:“长明,你将我那片叶子藏哪去?”
司青等了半天也没见得长明发出什么声响,叫她有些惊奇,这可难得一次没有回答自己的话,莫不是他受了什么刺激?
于是她抬起头,打算好好嘲笑他一次,然而这抬眼一瞧,却径直将司青震在当场。
司青趴着,一个结着垂髫的小男童站着,正脸色迷茫地看着她,许是灵光乍现醍醐灌顶,他倏然咧开嘴欣喜地喊出声:“哈?神仙姐姐。”
司青一怔,继而高深莫测地一笑,默数,
三,二,一,
“砰”地一声,小童子双眼一翻径直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