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端午（1 / 2）
“许大夫，明天是药祖的生辰，姑苏这地方啊，有个说法叫轧神仙，你要不要上街去看看？”谭师傅算好了账，看许仙坐在案前出神开口道。
“轧神仙？”许仙从谭师傅手里接过账簿。
“是啊，这个‘轧’就是挤的意思，轧神仙就是挤神仙，”谭师傅兴致勃勃的解释道，“传说啊，在药祖生辰这一天，药祖会变成普通人来到凡间济世度人。你要是轧到他身边，沾上仙气就能得到保佑，获得好运！”
“哦？”
“明天姑苏可热闹着呢！许大夫要不要跟白相公上街看看？”谭师傅问。
“上街看什么？”碧青端着茶经过。
“轧神仙呐！”谭师傅笑呵呵道。
“神仙？哥哥才不去呢，他不喜欢热闹。”碧青瞟了一眼许仙，“要去自己去。”
“你不去？”许仙看着我下楼，问。
他和碧青的话我听到了，我摇了摇头，“我不喜出门。”
“那明日我就自己去了。”
“嗯”我点了点头。
四月十四。
重玄寺的香火鼎盛。
许仙拈香将诸天神佛一一拜过。
“欸，许大夫！”
正待他要走，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你认识我？”许仙转身就看见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跑到他面前。
“正是。你姓许名仙，开了一间保安堂对不对？”道士一摸胡须道。
许仙看着他，忽而皱起眉，“你是那个下毒药人的妖道？”
“哎，我是妖道，你身边的可是妖！”道士索性撕破脸道。
“胡说八道，”许仙后退两步，“你想干什么？”
道士恢复平静的样子，“我看你一介凡人，怕你被这妖精害了性命，特来送你三张符咒降妖。”
“你视人命如草芥会如此好心？”许仙冷眼看他。
“哎呀，当然……也是要点钱的嘛！”道士眯眼，“你仔细想想，身边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是为什么被发配到姑苏，是谁在暗中害你？”
许仙默然片刻，想到他取酒时看见的一条青色大蟒，“符呢？”
道士见说动了他，十分欢喜，从怀里掏出三张符纸，“给，三十三两银子。”
好巧不巧，他身上刚好有这么多钱。
“什么样的妖都能降伏？”许仙问。
“正是！你按我说的方法，三道符下来，即便他道行高深，也难逃一死！”道士洋洋得意。
“好。”
我本在闭目打坐，无意间心中一悸。
“碧青！”我睁眼便道。
“怎么了哥哥？”碧青从房梁上跳下来，落到我身边。
“你有难，快去山上避一避。”我推搡着他。
“什么？唉，哥哥你不要慌，平白无故的，哪里来的难。”碧青抓着我不肯走。
“我没有说笑。许仙请了三道符，你道行不够，是承受不起的，再不走就要没命了。”我这边急了。碧青一听是更不愿走了，“我走了你怎么办？哥哥，你跟我走吧，我们不要报恩了，好不好？”
“休要胡说，这恩，不报不行。我没事的，你……我也会护好。”我与他争辩不通，只好掐咒将他绑了，送到一处隐蔽的洞穴中，传音道：静等我消息，不许出来。
“哥哥！”
我在暗处看着许仙进屋，在后院正欲点燃符纸。
“许兄，你这是干什么？”我开口。
“白兄？”他有些惊讶于我的出现。
“你在烧什么？”我故作不晓。
“降妖除祟的符罢了。”他看着我十分坦然，想来他是只怀疑碧青，没有怀疑我了。
“降什么妖？青天白日哪里来的妖怪。”
“图个心安而已，你不喜欢，那便不烧了。”许仙把符咒收了起来，“岑兄弟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他？”
“他出去买些东西。”我答道。
“什么时候回来？”许仙问。
“许兄怎么突然关心起碧青了？”我故作疑惑，“哦对了，吴大夫前几日来找你说的亲事，你……考虑的如何了？若是要娶吴家小姐做夫人，玊桢也好早些备上贺礼。”
“玊桢，岑碧青是妖，你知道？”他这一句话声音不高，却有石破天惊的效果。
“许兄是在说笑？碧青怎会是妖？”我镇定道。
“我前天取酒看见了草丛里有一条青蛇，眨眼就变成了岑碧青的样子。亲眼所见，哪还有假。”许仙道。
我一方面不知道说什么，一方面也吃惊于许仙似乎并不害怕。
“你是知道的。”他得出了这一个结论。
“碧青他不会害人性命。”我答道。
“你想他活着？”许仙问。
我点头。
他把符咒放到我手上，“好。那这符咒交给你防身，他若是敢害你，你就烧这符纸。”
“你……”我一时间愣了愣，“你把符咒给了我，就不怕他害你吗？”
许仙笑了笑，握着我的手腕，开玩笑道，“你会保护我的吧？”
我失笑，“自然。”
“趁着他不在，同我去逛逛庙会可好？”
他放了碧青一命，我怎好说不，只暗中解了碧青的束缚，让他在堂中等我回来。
“卖泥人了！泥人！活灵活现唉！”
人间这些小玩意儿倒是可爱。
“老板，这两个泥人多少钱？”许仙指了指我看的最久的那两个泥人。
“十钱！”老板答道，“今儿过节，附赠一根糖人！”
许仙笑着拿过糖人递给我，把泥人放进袖中，“吃完了我就给你。”
“这可以吃吗？”我看了看这晶莹的黄蝴蝶。
“当然可以，这是糖做的。”许仙笑道，“你以前没有吃过？”
“糖我知道，只是没有吃过这样的。”
我修炼千年，甚少沾染人间的东西，早年因为入红尘的同类吃过几样。
我尝了一口，果真是糖，很甜。
我和许仙一直逛到月上柳梢，灯河灿烂。
说书杂耍傀儡戏，米羹春卷酒酿饼，人间风貌如山河画卷。
一时间竟让我有些不舍离开。
我捏着手上的两个泥人，许仙突然在我耳边似是无意的低声问，“这两个泥人，你更喜欢哪一个？”
泥人两个一青一蓝。
我这才发现许仙今天穿的一身蓝衣和这泥人颇为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