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送别途恨路太短（1 / 2）
第二天早晨，感觉到有目光在注视着自己，青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等眨了好几次眼睛适应了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后，她的脑子也渐渐清醒过来，一转头，发现不萌正侧着身子，看着自己。
“醒啦？”不萌向她搭话。
“你怎么醒怎么早？没睡好？”青木问道，却没看她，只是看着天花板。刚起床，口有些渴，嗓子也有一点沙哑。她虽不记得昨晚做了什么噩梦，但对于夜中惊醒，还是有点印象。不萌发现，刚起床的青木，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阵很冷淡冰冷的气息，明明是休息了一夜，醒来时却是一副更疲惫的样子，呼吸沉重，面无表情，眼神无光。和她在任何时候见过的青木都有很大区别。因为想看青木笑的样子，不萌于是逗她：“和小阎王睡，怎么会睡不好呢。只是想起早一点，多看你几眼。”青木听了，转头看她，不萌看见她的眼睛慢慢活了过来，变回往常的样子，却没回她的话。
“你要是再不跟我说话，我就走啦？”不萌假嗔道，右手抓住被角作势就要掀起。青木见状赶紧扑进她的怀里，头顶在不萌下巴下方，抱住她的腰，闭着眼仍是不说话，只是一直发出“唔唔唔”的奶音。不萌用手托着青木圆圆的后脑勺，用拇指摸着她耳后红黑相间的头发，问她：“你怎么啦？起床气吗？”说是起床气吧，又不太像，平常人的起床气，不是不理人就是朝人发脾气，但青木反而黏人而且撒娇。
青木摇了摇头。不是什么起床气，只是刚醒，脑子糊涂，也没洗漱，不想说话而已。不萌想起一件事，摸摸青木的耳朵，道：“从昨天到现在，你还没叫我一声‘姐姐’呢。快叫一声来听听。”青木慢慢从不萌怀里撤出来，坐起来，不萌也跟着她坐起来，看青木坐得摇摇欲坠，于是贴近青木，让她靠在自己的左肩上，青木很自然地右手揽住不萌的腰。青木鼓了一下腮帮子，道：“叫你姐姐可以，但你不能叫我妹妹喔。”“为什么？”不萌不解地问。“我是小阎王嘛，你要是这样喊我，我的真身也暴露了，威严也没有了。”青木弱弱地说道。阎界的人都以为小阎王的真身是男的，若自己被刹界的一个小红刹叫作妹妹，岂不是会让人笑掉大牙？不萌想想也有道理，于是问：“那我该叫你什么呢？”叫什么才可以既显出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又不失威仪呢？青木想着。
“那就叫‘木木’吧？”不萌突发奇想。青木觉得不错，点点头，表示同意，反正也没几个人知道自己的真名。
“快，叫姐姐。”不萌拉着青木的手，让她的身子转向自己。青木突然感觉怪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了许久，才低着眼睛，唤了一声“姐姐”。不萌听到，心花怒放，揉了揉青木的头发：“乖啦，我的小木木。”“小木木？”青木皱起了眉头，木木就木木，何以要加个小字，“我已经七百岁了啊～”“还不是比我小一百岁。”不萌得意地穿上鞋，下地穿衣服。青木见此，也穿上中裤，穿鞋下地，去拿衣服穿。
两人穿衣洗漱后，刚走出后殿门，只听“轰”的一声，把她们都吓了一跳，再转身时，后殿已经塌在了两人眼前，简直是生死一线，两个人都惊呆了。
十几个小阎罗跑进来，青木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回老大，是一忘，他想用轰塘雷炸出新水塘，一不小心把方向调转了，就炸了您的后殿，您没事吧？”一个小阎罗神色不安地回道。青木看看不萌，好在没出什么事，无奈地回道：“没事。”
“您，您别怪一忘。”那小阎罗却为一忘求情。
“知道了。”青木冷冷地道，然后拉着不萌的手，往她平时处理事务的内殿走去。不萌感到很好奇，阎界有十一个殿，阎罗殿是主殿，按理说，这里的小阎罗是最聪明也最能干的，可是一忘好像是个例外，不光法力不强，办事也不大靠谱的样子，为什么这样的人还能留在阎罗殿，青木对他这样宽容，其他小阎罗也对他这么袒护呢？她向青木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时也走到了内殿，青木拉着不萌，和她一起坐在堆满卷宗的黑木案前，漫不经心地解释：“一忘本来是十一殿轮转王的人，后来九殿都市王好像不太喜欢一忘修行差，就把一忘弄到我这里让我管教，管教了近两百年，也还是这个样子。但是，虽然修行不济，但很讨同门喜欢，一是因为他做事很勤快，像过几天要举办的庆祝大典，就是他在忙上忙下；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们刹界了。”青木顿了顿，笑起来。“为什么这么说？”不萌问。
“一忘虽然捉鬼不行，但大家还是喜欢跟他一队，因为他嘴皮子很溜，每次都能把碰上的小罗刹怼得哑口无言，也不抢我们捉到的鬼了。”青木满眼笑意。不带一忘出行的队伍，虽然能捉鬼，但碰上刹界来抢，却毫无办法，捉了也跟没捉一样。但带上一忘的队伍，捉了多少，就能带回多少。不萌听她这么一解释，也明白了，一忘的嘴皮子，她也是见识过的。
“来人，带圈圈叉叉魔。”青木高声道，不萌觉得自己坐在这里不合适，就要起身，青木却拉住她，笑着低声道：“就坐这，没关系。”不萌于是继续坐着。
几个在中殿听令的小阎罗把圈圈叉叉魔押了进来。此时的圈圈叉叉魔，手脚都被铐住，青木插进他胸口的竹子也没拿出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阎君，失敬失敬。”圈圈叉叉魔虽然跟青木说话，眼睛却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坐在青木左边的不萌，这样的一张完美的脸，无可挑剔的身材，昨天要是得手了，以后不做鬼都觉得值。青木见他这样盯着不萌，右手从肩上的衣服摘下两片竹叶，往前一扔，刺进了圈圈叉叉魔发着绿色幽光的双眼，使他的两粒眼珠顿时失去光泽，变作白瞳，眼前只有黑暗。
“能跟阎君一起坐在阎罗殿王座的人，难道是大罗刹吗？”圈圈叉叉魔虽然再也看不见不萌，但脸还是朝向不萌那一边，问道。青木看见不萌有点害怕他的样子，握住她的手，对着那圈圈叉叉魔道：“一派胡言，大罗刹怎么可能在我阎界，再说了，大罗刹又不是女人。”
“阎君您也不是女人呐，可现在不也化作女形？莫非，是有女装癖？”圈圈叉叉魔故意取笑道，继而自顾自地跟青木分享起了他的“不幸”遭遇：“我这两天，在人界，倒是碰上那么一个女装癖，皮肤光滑白皙，睡相诱人，但我扒了衣服才发现，居然是个男人！”圈圈叉叉魔扶了一下额头，似乎不愿多回想这件事情，当时，他可是以闪电般的速度逃离了现场，他问“有经验”的青木：“为什么男人，会喜欢打扮成这个样子？”
青木站起来，背着手走到他面前，不屑地道：“不管是男人穿女装，还是女人穿男装，那都是他们的自由，跟你有什么关系？”
“与我固然无关，可这不是有违天道吗？”圈圈叉叉魔拍着手，痛心疾首道。“男人该有男人的样子，女人也该有女人的样子才是！像我是个男人，就应该找女人，而不是跟那种穿着女装的男人。”
“有违天道？天道是什么？我只知道，生而在世，不损他人，是一种天道。”青木正色道，“无论是男扮女装，抑或是女扮男装，甚至是男人和男人在一块，女人和女人在一块，那也没碍着谁，终归是自己的事，不用旁人来多嘴多舌。反倒是你，一口一个天道不可违，背地里却干着禽兽的勾当，侵害无辜女子，明明自己龌龊不堪，却摆出一副正人君子之态，对别人如何行事横加指点，简直笑话！”青木字字铿锵，在不萌的眼中，此时的她好像整个人都在向外散发着微微的亮光。之前刹界有在传，小阎王在自己阎罗殿的一名男阎罗和刹界的一名黑刹在一起之后，严令阎罗殿不得参加牵头会，都说是因为小阎王讨厌这种事，今日看来，却不是。一位阎界之主的胸怀，确实没有那么小的。
圈圈叉叉魔也不说话了，并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错，只是他觉得自己落入小阎王手中，与他多做争辩，惹怒他，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但不管他示不示弱，青木都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因为按照冥帝的说法，如果不灭掉他，那两百多名女子腹中的鬼胎就无法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