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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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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桁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何为焦头烂额。

瞿晓菲比他想象中难缠,她要求梁桁必须陪瞿晓嘉完成目前阶段的周期治疗,否则不会放弃各种形式的骚扰,包括去找童景熠。幼稚归幼稚,但往往越幼稚的办法,杀伤力越大。

梁桁嘴上说无所谓,心里其实非常在意,他认为自己应该找机会把这些事情跟童景熠报个备,可似乎又没有报备的必要跟理由。

他们还只是挺普通的朋友,朋友之间,不需要事无巨细地汇报,何况童景熠绝对不感兴趣,搞不好还得来一通嘲讽。梁桁心里焦躁得很。照顾人没有问题,那也是他应该做的,但他并不相信瞿晓菲那个神经随时随地不正常的女人,她还不如定期需要接受心理疏导的瞿晓嘉来得好沟通。

“我妹就是那个样子,你不要太在意。”瞿晓嘉对他说,“而且我已经好很多了,他们只是太担心。”

瞿晓嘉面貌不算出众,但五官柔和,没有攻击性,参与聊天时,总是习惯性地点头附和,然后微笑着赞同对方。梁桁已经多年没有见过这位后辈学弟了,对他的变化感到惊讶。

“你,成长不少。”梁桁尴尬地笑着说,“感觉连模样都变了。”

瞿晓嘉按了按脸颊,语气从容地抛出一句话:“我一直在整容。”

“整容?”梁桁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因为面前的年轻男人脸上,丝毫没有动过刀的迹象,看起来自然极了,压根不像是会经常整容的人。

瞿晓嘉大笑了几声,说道:“我只是微调,一点点,慢慢地,在脸上动刀子。”

他说这话的方式很怪,像是在向梁桁强调什么,带着抑扬顿挫的节奏,脸上的笑容也十分诡异。梁桁觉得,这就不算如沐春风了,反倒是有些瘆人。

“为什么?”梁桁迟疑地问,“我的意思是,你长得也不差,何必受这个苦?”

“受苦?”瞿晓嘉摇头,“这是救赎,自我救赎,自我躲藏。”他盘腿坐在病床上,神态间突然充满了入定的味道,“我只有把原先那张脸彻底剥掉,走在路上时,别人看我的目光才会陌生起来。”

梁桁随口道:“你过去走在路上,也没人知道你,想太多了。”

瞿晓嘉歪头微笑,露出一口过分洁白的牙齿,“咱们不一样,当年被扒光上衣去丢人现眼的人,是我,不是你。”

梁桁心中一颤,面上不着痕迹地也跟着笑,“你说得太严重了,你早点儿把那事儿放下,就不至于在这里吃药打针做疏导……”

瞿晓嘉摆摆手:“这世界上没几个人能像你一样擅长游说自己,当然,你逃跑的速度,也超越大多数人。”随后他定定地望了梁桁一眼,自嘲道:“看我,心眼太小,又懒得跑,所以变成了这副废人的样子。你们一个一个,若无其事地升学、读研、进修、工作,结交新的朋友,甚至组成家庭,幸福极了。但我呢,像只快要腐烂的虫卵,啃噬父母,花他们的钱来做治疗,去整容,时不时还要疯一回,折腾自己,折腾家人。”

“这不是你造成的。”梁桁大脑中迅速闪过中学时代发生过的无数片段,“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当年……”

“这是我自找的,我知道。”瞿晓嘉的笑容像是用蜡油定型了,十分标准,看起来有些恐怖,“你是无辜的,所以不管瞿晓菲说什么,你都不用管。我知道是她把你我都是同性恋的事情捅出去的,她跟那帮人打电话联络时,我就站在房间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明知道有问题,还硬往上撞?我不懂。”

“因为想当个拯救自己心中白马王子的人啊!我要挡在他身前,接受讥讽嘲笑,让他对我心怀愧疚和感恩!”瞿晓嘉再次笑了起来,似乎很畅快,分贝极高,将护士护工都招了进来,

“姐姐,我现在情绪稳定,只是在开心。”他眼角噙着水珠,面色通红地向护士合掌告饶,“很正常,不需要打针。”

梁桁尴尬地起身,把两人请了出去,等再回来时,瞿晓嘉已经躺倒在床上了,目中放空,神情呆滞,自顾自地冲天花板吹空气,嘴上慢条斯理地继续刚才的话题。

“结果呢,我高估了那帮蠢货的下限,他们竟然没有下限!”他又咯咯地笑了,笑得梁桁浑身发憷。

“我不知道瞿晓菲有没有给他们出过主意,也懒得想了。”他扯起被子,盖到身上,蜷缩着,声如蚊蝇,“毕竟你已经走了,我也没能当成英雄,懦弱的跟班被抛弃了,嘿嘿。”

“除了最后那次见面,你就一直没有去过学校?”

“去过啊,也跟你一样转过学,但是不行。”

“那你到现在也没有再继续过学业?”

“没有。”瞿晓嘉说,“你以为我喜欢学习?那时候成绩好不代表就是出于热爱,只是比大多数人认真听话一点而已,当他们也认真起来,我那点成绩很快就不算什么了。”

梁桁低头揉搓着裤缝,觉得跟瞿晓嘉的对话进行不下去了。他不敢表现得太过开朗,因为瞿晓嘉心里必然会感到不平衡,但梁桁又无法对瞿晓嘉产生太多同理心。

中学时,梁桁呼朋唤友,圈子很大,大到仿佛一张粗糙的渔网,任何小鱼小虾都能捞进来。瞿晓嘉就是偶然间闯进来的那种小生物,明明摆一摆身子就能从网缝中游出去了,可他偏偏不走,非得跟着。一路从舒适自在的浅水域,游进了深海,回不去了。

他当时个子很矮,说话做事总一板一眼,校服穿得规规矩矩,是个白净的好学生,跟梁桁这帮总在升旗仪式上迟到的人,实在是格格不入。

他会在放学或者周末时,背着书包跟在梁桁的身后,从不靠近,也不搭话,单纯地跟。梁桁并不知道瞿晓嘉是如何获知自己行踪的,他压根也没兴趣,甚至一开始都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老梁,你可够淡定的啊,那怂小子跟你好多天了,你就这么无动于衷?”有身边的朋友提醒他。

“谁跟我了?”梁桁十分疑惑,“我不知道啊。”

“就一变态,你一句话的事儿!”

“我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朋友神色微妙地低声道:“你小心一点,他看你那眼神,热烈得很,噢哟,恶心死了!”

这朋友不知道梁桁是同性恋,但梁桁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猥琐地戳那朋友的肋下,开玩笑道:“给我说说怎么个恶心法儿?”

朋友:“这我哪里知道,总之你注意点。”

“哦,谢啦。”

梁桁确实记在了心上,他不怕有事上身,但不想把人带进坑里,搞得彼此都一身污泥。

没几天后的又一个周日,他特地找了家挺大的书店走进去。边走边借由店里的玻璃朝外看,瞿晓嘉果然背着书包也跟进来了。梁桁故意转脸朝门口望,瞿晓嘉便低头拿手边的书胡乱翻开,等梁桁转移阵地,瞿晓嘉再次立刻迅速跟上。

劣质的跟踪,梁桁叹息一声。

是阅读区,书架之间有巨大的桌子,梁桁一排排走过去。每到一排,便在桌子上稍作停留,等瞿晓嘉探头探脑地扒着书架看,再起身走向下一排。

这个蠢笨的游戏玩了大约十几分钟,梁桁觉得无聊了,索性停下脚步,转身,趁瞿晓嘉还在埋头假装读书并时不时抬头寻找目标的当口,几步走到他身前,亲切道:“你好啊,是瞿晓嘉么?”

瞿晓嘉惊慌地转身,不断点头:“……是!”

“你,喜欢我?”梁桁单刀直入地丢出问题,抬起胳膊。

瞿晓嘉被揽过肩膀,鼻腔里瞬间扑满了梁桁的气息,他瑟缩着脖子回答:“喜欢。”

“哪一种喜欢?”

“什么?”

梁桁左右一看,把人拽去休闲区,点了两杯饮料,开诚布公地继续问道:“你是那个圈子里的人?”

瞿晓嘉攥着玻璃杯问:“什么圈子?”

“同性恋,懂么?”梁桁和颜悦色的。

瞿晓嘉瞪大眼睛,连连摇头否认。杯子里的饮料溅出来,把对面梁桁的手指沾湿了,他慌慌张张地起身拿纸巾。

“不用着急。”梁桁喊他坐下,随后郑重道:“你既然不是,那以后就别跟着我了。”

“为什么?!”瞿晓嘉又要站起来,再次被按回座椅上,他小心翼翼地低声急道:“我……我什么都不做,我只是看看你!”

梁桁无奈道:“你说喜欢我,你又说自己不是同性恋,这种事有可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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