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可能的相遇-2（1 / 2）

俞浩努力保持镇定，把老友粉端过去。可是不知是不是前一天没休息好的缘故，他在把粉放下来的时候，双手居然抖得连汤汁都洒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其实这种情况在这种店里随时都会出现，可俞浩看到那一小片洒在闫稑面前的汤汁就条件反射地把道歉的话脱口而出。

“没关系，没事。”闫稑还是和以前一样，措辞没有改变，举动也是一样的。

闫稑把还放在托盘里的另一碗米粉端出来，放到了坐在他对面的那位客人面前，抬头对俞浩微微笑了一下，带着抚慰的目光，说：“你先去忙吧。”

俞浩愣了愣，从围裙口袋里拿出一张不怎么干净的抹布。

“我、我擦一下桌子吧？”说完，他征求同意似的看了闫稑身边的林珏一眼。

林珏就是那个刚才叫出他名字的青年，此刻正用非常冷漠的眼光看着他们二人。

闫稑看看林珏，然后往椅子后面坐了一些，示意俞浩可以擦。

俞浩低头匆忙又仔细地把那点汤汁擦干，可本来桌上就有些油腻，不可能真的擦干净。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因为这是闫稑坐的桌子，俞浩为不能擦干净而感到气馁。

握着那张抹布，俞浩不知道要说什么，余光瞥见坐在闫稑对面的那名青年正用充满兴味的目光打量自己，顿时满脸通红。

遂即，他发现了另外一件更让他吃惊的事——这张四方桌旁坐着的第四个人，正是几个小时以前在派出所见到的那位牟云笙牟律师。

不设防地，俞浩整个人都吓了一跳，举动大得让闫稑笑起来。

“怎么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恰如其分的温和。

俞浩不由自主地多看了牟云笙两眼。牟云笙明显也留意了他的举动，目光像X光一样，上上下下扫射了俞浩好几遍，最后眉心蹙成细致的皱纹。

生怕他认出自己，俞浩连连摇头，道：“没、没什么。”

“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林珏抬起头，那双栗色的眼睛泛着冷光，说话倒是彬彬有礼。

这是一张四方桌，怎么可能再坐第五个人？俞浩知道林珏是在提醒自己赶快离开，于是便摇头道：“不了，我还要去煮粉……我先走了。”他还是忍不住看向了闫稑。

其实闫稑的确是在座的四个人之中最正常的一个，没有用看牢笼里的动物般的眼光打量他，也没有探究和古怪的神情，更不会冷冰冰地嘲弄。

闫稑在他离开前问：“你现在在这里工作？”

俞浩拿着托盘，点点头。闫稑看了看他，微微一笑，说：“你先忙吧，不打扰你工作了。”

他还是和俞浩最初认识时的一样，斯文又温和，冷淡却不冷漠。

俞浩依照客人的点餐炒了两份面，期间几次忍不住偷偷看那一桌人。

还真是物以类聚，四个人都穿着高档西装，气质和这家连墙上装饰画都卷边的米粉店格格不入。可是，有钱有地位的人有时候就是有着某种追求朴素的心理，开着百万跑车的人来店里吃一碗米粉，然后车子因为违章停放而被交警开罚单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在店里待久了的人都怀揣着“食色性也”的想法，对此等着装的人出现在店内不以为奇，可这四个人却不一样。自从他们坐下，店里几乎所有的女顾客就开始频频向他们投去艳羡的目光。

把螺蛳粉端出去又折回来的马小梅凑到俞浩身旁，兴奋地问：“诶，俞浩，那四个大帅哥是谁？老天，模特吗？怎么都那么帅？你们认识？刚刚看到你们说了几句话，认识吗？”

俞浩本来想敷衍过去，可既然马小梅已经抓到他和闫稑他们说话的现行，他也不能说不认识了。

“很久以前认识其中两个……”说起往事，俞浩的声音低了一些，然后又提起气来，笑着回答，“不是模特，都是正经工作的人。”

“我想也是，模特肯定都穿得花枝招展的。”马小梅八卦之心似乎越来越强大，“做什么工作的？介绍认识一下？”

锅炉旁温度很高，俞浩冒了汗。

“呃……科学家，还有律师……”说到这里，俞浩惭愧地发现他根本不知道闫稑具体是做什么的，他只知道闫稑做着他永远不能理解的、只能笼统称之为“科学研究”的工作。

“科学家？！”听到这个只有小学生才会信誓旦旦拿来当做梦想的工作，马小梅兴奋得简直要跳起来，拉住俞浩的胳膊问，“哪一个？哪一个？”

俞浩极不情愿地冲着闫稑的背影指，然后飞快地说：“我要炒粉了，你别老拉着我。”

那边的普通老百姓在扯淡，这边的“社会精英”则在吃老友粉的过程中陷入了奇怪的氛围里。

单钰博不怀好意地笑，问：“不会是老情人吧？”

正在喝汤的闫稑道：“什么？”

“是老友……”林珏挑起一根米粉，哂道，“不然怎么来吃老友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