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尽忠职守（1 / 2）
徐青很久没走过这条路。一，他供职于本寨，出门机会不多。二，这条路久未修缮，并不好走。尤其像今天这样，逢了连日雨，地上和起稀泥，是他最厌烦的。
他乘了最快的马，带着最得力的人，鼻子最灵的狗，后面跟着最结实的马车。此行，为的是迎接两位极重要的人——乌木寨寨主李不择，和左乌木卫任马。
这几天陆续收到的消息，令他十分不安。先是寨主密文赵树清叛变，称与任马被鬼三兄所伤在黄家修养，命他监视虚名馆与赵树海。接着是黄家紧急通告李不择于黄家遇刺的事。再后来是燕坤连堂主飞书请让李寨主回寨后告知与他。看连堂主信里意思两人应是不久前见过，而且所用飞鸽是黄家至虚名馆途中镇上驿站的。这鸽子是往乌木寨送信专用，断不会认错。
根据徐青推断，李寨主应是于黄家遇刺后欲赶去虚名馆，或者乌木寨本寨，两者方向相同。
知道云游在外许久的李寨主和任五爷大概要回来，徐青本该是高兴的。他所不安的是，不管是乘马还是坐车，算算时日他们应该已经到了虚名馆，可迟迟不见人。
想着毕竟有五爷在，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可转念想起五爷说是也受了伤，心里便又忐忑。徐青是个做事完备果决的，立刻决定带人上路去接人。
其实让徐青作出这个决定的另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赵树清。徐青在寨里是总督事，赵树清是虚名馆副馆主兼右乌木卫。看上去徐青的职位更紧要，应是更受器重，可实际上赵树清对寨里机要往往参与得更深，也更得李不择信任。
得知赵树清叛变时，徐青是暗自欣喜的。他在乌木寨发展最大的障碍居然以这种方式出局了，他甚至没费吹灰之力。
所以他更要抓紧机会好好表现。虽然李不择任马尚未抵达虚名馆最可能的原因是李不择临时起意要去哪里玩，可就算是白跑一趟，他日后也能借此表一下忠心。
现在徐青已寻过大半条路，一个人影都没看见。这条路处于乌木寨和黄家间的双不管地带，路上匪患多，还有狼，平时人们都是结队走，尤其赶上本地兵定期巡防时，跟着的出行的车马往往浩浩荡荡。所以这路上经常要么不见一人，要么热闹非常。
“督事，贲璃好像闻到了什么。”
一只毛色光亮身形窄长的栗色大犬，迎风伫立，抽着鼻子。人们都停下来等她。片刻，贲璃找准了方向，吠了一声，朝那个方向跑去。
“跟上。”徐青命令道，一夹马肚率先冲了出去。骑马的一行即刻甩开马车跟着狗儿奔去。
踏过小路，穿进林中，马蹄惊起一片雀鸟。贲璃弧线优美的长腿灵巧地在蔓覆着树根的地面上疾驰。她预感离那个必须追踪的味道非常近了，叫了两声。
徐青命人散开来找。
他自己下马，披荆斩棘，于地面上寻找蛛丝马迹。
忽然远处传来两声犬叫，却并不是贲璃。隔了一会又是两声吠叫。这听起来像是乌木寨的狗，寨里的狗都是这样唤人的。
徐青召集了人马朝狗叫的方向跑去。
林木渐开，两扇垂柳后乍现一片世外桃源般的景象。一淙泉水叮咚而下，汇成小河蜿蜒在石涧中。石涧边上，是密集地盛开的紫薇，娇艳喜人的粉色环起一小片绿地。
泉水旁有一矮崖，崖上压着一树早已谢了的紫藤。紫藤垂绦后，藏着一处石穴。
一条巨大的动物从石穴中蹦出。徐青差点抽出了刀，才发现就是这头巨大的动物在发出狗叫。
“这……这是狗吗？”随行的惊叹。
“别管狗，找寨主。”徐青心下也惊异，但他分得清主次。
“徐青。”
石洞里传来一个人声。徐青认出正是李寨主的声音。
“寨主！”徐青急忙冲跳到石穴前，那奇大的狗晃着尾巴没有阻碍他。
李不择果然在石穴中。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却不是任马。两人状况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另一人，衣衫上全是血，双眼紧闭，倚在李不择怀里，也不知是生是死。
里面并不很大。浅浅一个石洞，也不高，只能坐着。
徐青不见任马心下犯疑，又见李不择衣服上也有血迹，脸色并不好，更是慌张起来。
“寨主。”然而话从徐青口里说出，听起来却是那么冷静。
“怎么来这么晚？我在黄家时不就派书让你来接吗？”李不择扶着那个浑身是血的人走出石穴。那个人已经完全没有意识，全凭李不择支撑着。但他手中却握着把大刀，丝毫没有放松，似乎是打定主意致死都不要放开。
徐青认出那是五爷的断水。五爷一向珍视两把宝刀，很少容人触碰，更别提将二刀分离。如今怎么会只有单独一把，还在这个不认识的人手上？
“回寨主，寨里只收到您关于赵副馆主的信，旁的没有了。我是看黄家通告和燕坤连堂主一封信，推断您在往虚名馆的路上，这才带人来迎。”
说话间，早有随行的要来替李不择搀扶那另一个人。被李不择挥退。
徐青的疑问越来越深，这人到底是谁呀？
“我在黄家时明明特别单独飞信给你，怎么可能一只到了另一只……呵，这么看来我这一路是早被人算计了。”李不择干笑一声。徐青知晓事关重大，已经盘衡起如何联合黄家周查一番。
“寨主，车马上到。您身上有伤还是先休息一下。这位……您让下人帮您担着吧。”
李不择貌似烦恼地在可活动范围内微微扭了下胳膊。
“我也想啊，但煎饼总想咬他。我一撤手他们肯定打起来。”
煎饼？徐青想起他刚入乌木寨不久，寨主曾让他在附近寻找一条唤作煎饼的黄黑大狗。他那时还以为是寨主胡诌的，为了考验他。原来真的有这么一条狗？
寨主到底哪句是真心哪句是玩笑，徐青这么多年过去依然较不准。就比如现在，寨主不想撒手是真的因为怕那人被狗咬，还是因为那人——徐青余光扫了一眼——长得美？可是他跟寨主身高差太大了吧？寨主不是对矮过一头的人没兴趣吗？总之，徐青想，他便永远当寨主是认真的好了。
“要不这大狗我叫人给您看着？”
李不择给了他一个“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的皱着眉头的笑。
徐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那么一拍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