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溺/救(1 / 2)
赵文博终于发现了高铖与贺真之间那种似有似无的暧昧。
高铖时不时就是帮贺真干这干那的,跑腿的不亦乐乎。
最关键的是他看起来像是稳下来了的样子。
稳下来喜欢一个人,而不是像先前那些一样随随便便的喜欢的。
赵文博既为高铖高兴,也为高铖担忧。
贺真继续帮高铖补课,高铖继续重复着训练,然后他们迎来了九月底的运动会。
可惜与贺真是无关的,他们还在教室里上课,外面是震天响的呐喊声。
班主任连加油都不准,而参加运动会的同学也是一比完,就马上回教室上课。
高铖报了100米,想着怎么也突破一下10秒,当然,能让贺真看见的话,那就最好了。
跑完后他查了成绩,然后拍照发给贺真。过了二十几分钟的样子贺真才回他。
—我在上课
高铖关掉手机。
赵文博跟他跑的同一组,凑过来问他,这个有戏啊?
高铖摇头,不知道。
赵文博说:“那就找个机会试探试探啊!月考之后不是要放假吗?刚好和国庆一起放,一个多星期的假呢!他们1班也只扣一半的假”
高铖跟赵文博说:“我是怕问了就没法像现在这样了”
赵文博猛地拍了他一巴掌,“没志向!”
高铖一愣,随后两人打闹起来。
教练摇摇头,感慨了一句“小孩子啊!”
月考一考完就是放假,放完假一回学校就是公布成绩。
贺真把箱子也一起拖回家,说是马上就穿不到这些夏天的衣服了。
讨厌的夏天终于要过去了。不用流汗,不用热,就连心情也能随自己控制了。
因为放大假,车上人多的要命,最可恶的是所有人都想赶快回家,所以没有人想等下一趟,车一停,都拼命往上挤。
贺真的脚被踩了几次,努力往里面缩。高铖移了移,自己站在外面包围着贺真。贺真皱着眉道谢,然后换了只手握扶手。
田阳光和赵文博已经习惯他们的相处模式了,对此并不作声。
虽然高铖对贺真的态度很值得怀疑。但两个人都没表示什么,田阳光也就不作评价。这一点让赵文博感到非常吃惊,他一直以为田阳光是个什么都不懂,不分场合大笑的傻子。
贺真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时不时抬头呼气,一脸的不耐。
他的腋窝和背脊一直在流汗,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滴汗顺着背流进裤缝。
高铖更难受,站在外围,时不时就要被什么东西碰到,刮到。背上的汗一直流,鼻尖也早已冒出了密汗。最要命的是,贺真贴的太近了。
高铖一低头就能看见贺真。他呼出的气全部涌到自己的脖颈处,滚烫像那天的34摄氏度。
而且,现在贺真在做那个弹衣领的动作,他现在比前两次都看得清楚。
每当衣领“咻”的一下过去时,贺真都要眯起眼睛,然后在睁开。他当然察觉到了高铖的视线,不过他没怎么在意。
他又不是不知道高铖的心思,他自己能拎清就行了。只要高铖不说,他就能好朋友一辈子。
“琦城北站到了,请……”
高铖护着贺真下车,然后又陪着他等下一趟车。
“下周见!”
人流涌动,声若蝉鸣。
“你说什么?”
高铖只看见贺真张嘴动作,却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贺真找了个座位坐着,然后打开手机给高铖发了两条信息。
—我刚才说的是,下周见!
—拜
然后关上手机。
这趟车是到东站的,到了东站后他还要转7号车到世怀道,然后走十多分钟的路到外婆家。新口庄。
回到那儿就是面对无数的尴尬。比如:
哎呀,你是蓉蓉的儿子吧?都长这么大了,你妈她怎么样啊?
这个人不认识,从小到大一次都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跑过来跟他说话。
最让他觉得烦躁的,是大舅妈。
大舅妈有个儿子,外婆的宝贝乖孙——贺焱。
只要他一回家,大舅妈就会拿他跟贺焱作比。
你看看你哥哥,长的又好学习又好,人家还努力,你呢?就知道玩!
然后外婆就会怒吼,说什么呢!还吃不吃饭了,孩子还小逼那么急干什么?吃饭!
贺焱会在旁边小声的骂他,跟贺真之前听过的相比,并不算难听,只是带着小孩子毫不掩饰的厌恶,以及相形见绌的恶毒。
“世怀道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到后门下车,世怀道站……”
贺真睁开眼睛,提着箱子下了车。
天已经完全黑了,蝉鸣和蛙叫被映衬的很大声。进入新口庄的的那截小路是没有路灯的,要走个一两分钟才会有光亮。
那道光亮是来自这个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大型超市,这也是小镇上唯一一家会营业到11点的超市。其他的便利店大多都因为各种原因很早就关门了。
外婆家也有一个便利店,很小,只卖烟,酒和一些很便宜的零食,只有图近的,和没什么零花钱的小孩子会去买东西。
穿过逼仄的石板小巷后,就是外婆的家。
两层楼,下面一半是店面,一半是厨房,上面用来住人,厨房后面一个小院。是那种小镇上最常见的版型。
店门已经关了,贺真需要绕个圈从小院进去。院子里还亮着灯,贺真还没进门就已经听见声音了。
骂人的声音还有哭声。
外婆在骂大舅妈,骂的话让贺真听着很烦躁。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人要啊!要不是我贺家收留你,你早回娘家窝囊去了!”
“给你吃给你穿,只让你在家带孩子你还不乐意啦!不乐意就趁早滚啊!没了你我儿子也能找到更好的!你就等着老死在娘家吧!”
停了。
贺真又站了会儿,掐好时间走进院子。此时一直没吭声的大舅妈突然说话了,哭着吼出来的。
“我在家照顾他妈,照顾她儿子,就没给他赚钱,他就可以在外面逍遥,乱找女人是不是!”
贺真惊住了,外婆也抖着嘴唇不说话。虽然她岁数是大了些,但也知道这种事是不对的。
大舅妈没管贺真在场说话尴尬,继续说道:“那个女人都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啦!她说的什么?她说我不配!我怎么不配了?我给贺超生了儿子,我是明媒正娶的,她呢?一个出来卖的玩意儿!”
外婆在大舅妈的控诉中捂着胸口慢慢地趴在地上哭号着。老人的声音喑哑而苍老。啊字一节一节的递增着。
大舅妈没说话了,也跟着哭,贺焱站在门口,许是哭过了,现在小声的抽泣着。
贺真站在那儿,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只是想着,幸好没来一大堆人来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