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憧憬（1 / 2）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
卧室里空无一人。因为记忆灌输昏迷过去的齐格飞也不见了，被天之锁缠绕着躺在床上的他睁开双眼，勉强抬起头有些茫然疲惫的环顾四周一下后又重重的仰面躺了下去。小黑正打算闭上双眼继续休息睡觉的时候，房间里却忽然响起来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带着几分慵懒桀骜的成熟男性声线，经过了从灵体化变为实体化的转变，由空灵变得凝实，然后伴随着男人轻巧沉稳的脚步，由远至近：
“真是奇怪。明明还被天之锁给好好捆着呢，你到底是做了些什么，才把齐格飞给弄昏迷过去、到现在都还醒不了的？”
“……没做什么，他想看我的记忆，我给他看了而已。”
闭着眼睛的小黑低低的叹了口气这么随口说道，又重新睁开了双眼，转头看向了从门边缓缓走过来的蓝色英灵。拉上米色窗帘的落地窗影影绰绰的透出的暖色调的光亮，让整个卧室显得温馨而静谧。脱下了毛茸茸的兜帽，披着蓝色法袍的魔术师站在他的床前，单手叉腰。其深邃安静显得孤傲锐利的猩红双瞳也因为斑斓的淡淡光影渲染上了几分柔和，正微微颔首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
“记忆？身为你的从者，他不是早就看过了吗？”
“不，那并不完整。”和齐格飞谈过心的小黑忽然变得温顺疲惫了许多，老老实实的回答了Caster的提问。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卧室雪白的天花板，语气中隐隐约约透出几分嘲讽，“那是我故意给他看的一部分。想看神的记忆，哪有那么容易啊？”
“嗬，是么？”
一边漫不经心这么不置可否的说道，走过来的蓝色英灵一边一把拉开他床边的椅子坐了下去，低头看着被捆在床上无法移动的小黑，语气平静而肃穆。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根本用不着吧？虽然那位性格火辣的护士小姐老是说你脑子有病什么的——实话实说我其实也这么觉得，但按照你的性子来讲，应该还有其他更实际的理由才对，否则你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冒险做这种蠢事的。”
“所以，理由是什么？”毫不客气干脆利落的直奔主题，双臂抱在胸前，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Caster这样问道，意料之中的看到小黑总算转过了头来，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身上，“你和迦尔纳说什么了？”
“……说你了。”
而闻言的小黑转过头，看着逆着光坐在自己床边的有着英气坚毅面容的蓝色英灵，沉默了一下这么说道，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娇纵和任性，倒是多了几分调侃揶揄的意思，脸色苍白的笑了笑。
“哦？是么？说我什么了？说来给我听听看啊。”
不过Caster显然不吃这套，像是不满意他那疑似故意搪塞敷衍的说辞似的，嗤之以鼻的拖长了声音顺势追问道，打算看他还能编出什么花来。
“说你和他一样都是太阳神的孩子啊。”小黑有气无力语气消沉的说道，抿了抿有些发干的毫无血色的双唇，喉结生涩的滑动，顿了顿又有些不甘示弱般的顶了一句，“不过，我倒是觉得比起你来说，迦尔纳更像光之御子一点。尽管如此，还是该有最起码的通性嘛。结果没想到，你还真的变成那副面目可憎的样子了，还真是让人失望。”
“虽说早就知道你有狂战士的适应性，心里甚至还抱有点期待想看看职介为狂战士的你再厉害究竟能厉害到哪去呢，但变成那样也太过火了一点，吓了我一大跳。堕落的太阳之子我也见过一个啊，人家就不像这样难看。当然啦，我很明确那是敌人，是因为圣杯和他人愿望的副作用才弄成这样的，但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
“总觉得……什么？”
昏昏沉沉的，小黑听见对方起身为他倒了杯水。
插着一根吸管的玻璃杯被贴心的递到了他的唇边，他转头有些错愕的愣愣的瞥了Caster一眼。对方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的意思，只是再次把吸管往他唇边的凑了凑，一副他要是再不配合就把吸管强塞进他嘴里去的样子。他便局促不安的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顺从的含住了吸管，把温度刚刚好的温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或许是因为躺着又紧张起来喝得有些急，呛着了还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咳咳、……咳……”
“喂喂，稍微喝慢点不行吗？又没人和你抢。还是说你觉得喝了口别人递的水都觉得难为情？嗯？”
给他喂完水的Caster这么没好气的说道，还是帮他掖好了被子后才将被子放好重新坐了回去，继续耐心的等着他说些什么。
小黑把水咽下去后习惯性的舔了舔唇，缓过气来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怎么说呢？根据传说来看，库夫林生前虽说确实是有很残暴兽\性的一面啦，又杀自己朋友又杀自己孩子的，但好歹也有着最基本的自我信念和骄傲存在，结果现在变成那副样子……总觉得要是被本人看到了，对原本身为忠诚的战士的库夫林来说很可悲来着，都为国捐躯了还要被人拉出来扭曲一番。说什么加冕成王，但感觉上除了变得四肢发达蛮力惊人以外，格调和品味却一下子掉了一半不止啊，这算是一种对他原本品行的践踏和侮辱还差不多。那种闪闪发光的光之御子的感觉……完全没有了。”
小黑勉强拖着自己那中气不足的虚弱声音这么自顾自的冷嘲热讽不依不饶道，总算恢复了一点往日该有的锋芒毕露，只是无缘无故显得有些沉闷复杂、无可奈何。他的呼吸渐渐缓慢平稳起来，别过头去，失焦恍惚目光深远的双瞳不知看着屋里的那个角落。
“而且啊，更糟糕的是，本来就已经变成一副这么没品的模样了，居然还想再让他来杀掉我们这边的人——这不就变成了电视剧里很狗血的那种情节了吗？变坏了的同伴砍自己人之类的那种……着实让人难以忍受。人设改得面目全非也就算了，还要配上三流的剧本。到底要毁到哪种程度才罢休啊？作为神的我都看不下去了，得自戳双目了哩。”
“……”
“因此，你看——这场战争到底算是什么呢？讽刺么？但是，从梅芙女王的态度来看，她分明又是爱着库夫林吧？唔，难道她喜爱的不应该是其本来真实的…或者说已经是爱屋及乌到了极致，缺一大半的类型也爱？还是说更重视的是可以比肩、配得上什么的问题才变成这样？话说她看到我们这边的库夫林的时候也是很兴奋的样子……完全无法理解，感觉上更像是……玩具？不，算了吧，我不擅长判断这种情感。人类的感情太复杂多余，复杂得没必要，多余得浪费时间。”
答非所问。
实在是忍无可忍般，断断续续恍恍惚惚，语序混乱意味不明的说了一通话后——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小黑才像是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向自己提问的人是谁、还待在这里一样，才重新转过头来，理所当然的给出了正确的回答：“啊，不好意思，话题好像越扯越越远了。你应该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对吧？”
“这种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啊，前两世不都是一样的吗？没什么特殊理由，只不过是该死了而已。”
“该死了？”
“啊，没错，就这么简单。就像是我出手阻止狂王，也只是因为觉得库夫林不该这样丑得让人窒息无法直视一样。你觉得多事无聊也好，难以理解也罢，都无所谓。”破罐子破摔般这样粗暴简单直截了当的说道，小黑完全没有解释什么的意思。他闭了闭眼，觉得有些好笑般低低嗤笑了一声，却显得愈加的黯然淡漠、不屑一顾，“至于迦尔纳，这件事和他根本没多大关系。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太阳之子，货真价实的圣人一个……现在还救了我什么的，放过他吧。”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没病。”
他缓缓的长呼出一口气，转头抬眸看向身边坐着的蓝色英灵，这么肯定坦然的固执说道，声音沙哑低沉，却难以克制的哽塞着，微微颤栗着。
“——我也没错。”
“没病？你告诉我没病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你是不知道疼吗？哈？！还是说你有什么喜欢让胸口开个大洞才舒服的特殊癖好？嗯？”
“嗬，谁知道呢？可能吧。”躺在床上失去了行动力的小黑满不在乎般的咧了咧嘴，有一搭没一搭的开着玩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多来几次也就习惯了，还挺爽的。至少能多锻炼一**体的恢复能力，说不定会有新的突破呢。就像用枪用多了手上会有茧子一个道理，说不定哪天我就刀枪不入了，到时候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哼，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你这张嘴果然很会胡扯瞎编啊。照你这么说，我们每个人都应该趁战斗的时候多挨几下，以便以后变得更经打啰？”
“不，像这种事情也要看因人而异才行。我是体质特殊自不用说，至于其他的……多挨几下你可能还行，换成别人就算了吧。”
他摇了摇头这么笑道，并没有在意对方虽然表面上也在打趣，但语气里隐隐约约越来越重的愠怒认真的意味，反而继续不动声色的嘲弄了回去，充耳不闻一般。但紧接着Caster就猛的站起了身来，一把就掀开了他身上的被子。
“……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变得刀枪不入了啊，混账小子！”
他听见对方这么怒极反笑恶狠狠的反唇相讥道，感觉到胸前的衣物被Caster三两下粗暴的扯开，而一下子慌乱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开始用力想要挣扎：
“等等！住手！你要干什么？！呃……！”
“别乱动！伤口又要裂开了！你还真想变成不用转头就能从前胸看到后面的家伙吗？！……”
毫无预兆，伴随着蓝色英灵忍无可忍凶狠无比的怒吼，他一下子被震得愣住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只能任凭对方沉默着剥开了自己的衣服，将重伤未愈的残破脆弱的胸膛暴露在了对方的面前，而倍感屈辱的呜咽了一声，浑身紧绷颤栗。
Caster管都没有管他。
男人沉默着伸出手，一点一点，轻轻的摩挲着小黑胸前包裹着重重纱布还隐隐约约浸透出血色的狰狞伤口，最后停留在了心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