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殊途（1 / 2）
接下来的一路上，小黑依旧没怎么说话。
直到他们遇上了一副美少年样、敌我阵营不明确的亚历山大和他的老师后，小黑才稍微表现得有些不一样了。他先是盯着自称为埃尔梅罗Ⅱ世的陌生从者观察了很久，在红发美少年和尼禄进行交谈时，忽然冷不防的叫了对方一声：“诸葛孔明？”
而这位陌生的长黑发英灵愣了愣，还真的下意识应了一声。
被小黑称为诸葛孔明的英灵似乎也察觉到了小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儿、或是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似的，皱了皱眉头：“你是……？不对，你和我——”
然后他就被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到眼前的小黑一脚给踹飞了。
下一秒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小黑回头看了看因为亚历山大的话陷入混乱的尼禄，二话不说操起腰间的弯刀杀气腾腾的在后面就向对方的头砍去，一瞬间很有“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的既视感。
没想到尼禄麾下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话都还没说完的亚历山大简直震惊了，赶忙举剑险险的挡下这一击，随即和小黑打成了一团。而尼禄也下定了要砍死说自己有成为魔王资格的亚历山大的决心，提起剑就气势汹汹的加入了战斗。被踢飞的埃尔梅罗Ⅱ世黑着脸也冲了回来，咄咄逼人的开始怼小黑。
场面一度陷入极端混乱。再加上联合军的军队没完没了的跑来围攻尼禄，藤丸一行人也不得不卷入了混战，头尾相顾不暇。
小黑对此表示无所畏惧，恨不得越乱越好。
因为这极大的方便了他好借机杀人灭口。
“我知道你，第四次圣杯战争征服王的Master。”将亚历山大让给了气得不行的尼禄对付，和职介为Caster的黑长直从者对上后故意把对方逼到远处，结果一不留神被其拉开距离封入了石兵八阵当中，小黑竟然还心平气和的和对方聊了起来，“没想到你竟然成为了拟似Servant……用的还是诸葛孔明的灵基，这还真是有意思。”
“彼此彼此。”捂着自己被小黑捅了一刀鲜血直流的腹部，单膝跪地依然看起来风度翩翩神色镇定的男子抬起头咳嗽了几声，压低了声音，语气凝重，“不会有错的，你和我是一样的存在。不，应该还要更高位一些。”
“你是神明——对么？”
“你不想让人知道你的身份。”
“不好意思，他们早就知道我是神了。”
闻言被困在阵法里的金色英灵发出了一声轻笑，意味不明。
“那就是你对此还有隐瞒。”毋庸置疑的如是说道，被称为诸葛孔明的陌生从者清楚的感觉到了敌人对自己的忌惮和针对，眼神锐利而沉着，“你的目的是什么？”
“……呐？知道吗？”
而对于过于聪明的人的提问，小黑并未给出直接的回答。
明明看起来有着正义凛然光辉灿烂的外表与气质，但此时此刻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又危险，含着一种充满了血腥气的阴暗。
“诸葛孔明最擅长的奇门遁甲之术是道教神话体系中九天玄女创立的，而九天玄女……刚好和我、我的母亲有极大的渊源。是高次元世界与外界交流的隐射证明。”
他顿了顿，接着漫不经心的吐出五个字：
——“你打不过我。”
下一秒，阵破剑出。
埃尔梅罗Ⅱ世最后看到的，是一双迎面扑来的决眦入欲裂狰狞不堪、眼底一片猩红的鎏金兽瞳。
……
“老师！！”
冲天而起的巨大爆破声和排山倒海的气浪震荡远远的席卷而来，有着健康肤色的红发美少年似有所觉惊慌失措的转头朝那边呼喊到，声嘶力竭。
“汝在看哪里？！”
却遭到了与自己正在抗衡的少女皇帝的阻止。
明明是人类之躯却因为不明原因获得了加护拥有了从者的力量，身着瑰丽如蔷薇般舞裙的金发碧眼的少女皇帝用双手挥舞着轮廓尖锐分明的深红宝剑，气宇轩昂！
“皇帝尼禄，请听我一言！”一边用剑抵下皇帝咄咄逼人的进攻，亚历山大一边焦急严肃的说道，言辞恳切，“刚刚偷袭我的那个人，他恐怕——”
“恐怕什么？”骑乘着速度惊人的赤色飞龙故意示威般猝不及防的从他的身后险险的一掠而过，在亚历山大惊觉后迅速躲闪拉开距离后，身材高大的金色英灵才不慌不忙的从降临在皇帝跟前的飞龙上一跃而下，屈膝缓存半蹲在地抬起头来，语气戏谑而冰冷，“挑拨离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征服王。”
“你、……”在看到侧脸沾满鲜血的金色英灵后瞳孔猛的一缩、缓缓拧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宝剑，红发的美少年彻彻底底的冷沉下了自己健气活泼的声音，“你杀了老师……”
“嗯，杀了。”
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毫不掩饰的承认了自己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小黑晃了晃自己头冠上的两束艳丽尾羽，用手指轻轻一卷一捋，温和的笑容逐渐变得嗜血而残忍，带着十足的野性。
“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那么，请休息一下吧，陛下。请允许我为您代劳。更何况看他的样子，大概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我。”
“汝是……为了帮余才这么做的吗？”
“不，不是。”
看到尼禄了解情况后通情达理的放下了剑锋，小黑则张了张右手，伴随着金色的魔力外放，有着玄色剑身的金柄宝剑随之出现在他手掌之中。
“请别放在心上。毕竟在我眼里，比起暴君或者魔王来说，我更讨厌平庸无能之辈。只有绝对的强者才配拥有天下，弱者只会带来混乱与分裂。”
“虽说我二者皆杀……不过不都说了嘛，不可对尚未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明君】亮出自己的剑锋。所以在还未成为罪无可恕之人前，就请尽情的……行使你应有的权力好了。”
“我能理解一位圣明之君的堕落，虽然这很让人遗憾……”有着蜜色肌肤的年轻将军如是说道，提着实际上极少真正使用的宝剑上前一步，“但是，绝不会允许其继续下去。”
“真是矛盾啊，汝的说法。”
闻言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少女皇帝以一种不认同的语气一针见血的不满道：
“这样说来，汝在意的，其实并不是君主本身吧。”
“嗯，是的。”
“我不断的效忠于一个又一个君王，其实只是为了借他人之手，更好的去爱这个世界而已。”
“毕竟，君主这种存在，也并不是无可替代的。”语气平静低沉的说着这样的话，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变得沉稳不少的小黑看着面前不远处保持沉默对他怒目而视忌惮不已的亚历山大，无动于衷，“虽然有时候也会为他们的命运感到悲哀，但果然更多的……是失望啊。”
“确实，余承认汝的说法。”
然而身后的少女皇帝却给出了意想不到铿锵有力的反驳与答案。
“但——余绝对是不可替代的！余就是余！余君临天下之时，必将为罗马创造出前所未有的辉煌！这份荣耀、这份功绩，通通都是属于余的！不需要任何人来评判质疑！”
“这样啊……真好呢。难怪你会被罗马所爱着。”
闻言惊讶的回头看了看这位拍着胸脯骄傲宣告着的光辉灿烂的罗马皇帝，小黑表情柔和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感慨万分的微笑。
“只可惜，身为蔷薇皇帝的您，似乎不会欣赏枯荷呢。”
“什么？”
“不，请不必在意我的自言自语。”跃跃欲试的舔了舔唇，小黑对面前的敌人咧嘴重新扯出一个乖张而阴戾的笑容，“如果下次还有机会的话，我很欢迎您去我守护的墓葬参观。”
——“那就是、我所有曾经爱过的世界的【残骸】了。”
“原来如此……你才是真正的魔王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征服王？”闻言漫不经心的歪了歪头，身材高大的金色英灵拖着剑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脸上作为罪证的半干血迹在渐渐淡去消失，“要知道——我连王都不是哦？”
“那么，这只能证明你的性质更加恶劣罢了。”
“不是王却窥伺着属于王的世界，甚至以欣赏世界的凋敝为乐……”
“所以才是爱啊。”他冷不防的打断了亚历山大对自己的声讨，有着正义凛然的英俊面貌的年轻将军声音听起来低沉而沙哑，仿佛饱含着深情，却让人心底发寒、胆战心惊，“无论是繁华也好、萧条也罢，我都发自内心深深的爱着。”
“真美啊。你说是吧？”
对此，对方给予的回答是一连串毫不留情的进攻。
他睁开了左眼，低低窃笑了起来。
跨步摆开架势战靴铲出深深的痕迹——迎击！脚下的大地猛然塌陷皲裂、气压爆破！
蓄力蹬踏！强悍的魔力爆发相互碰撞出绚丽的火花——刀光剑影、乱舞！！
随着敌人的步步紧逼，漆黑的披风翻飞拉出残影，艳丽的尾羽在空中甩出锋利遒劲的轨迹！
进攻进攻再进攻、少年矫健迅猛的身姿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银亮的剑刃滑过玄色的剑锋、角度刁钻的挑刺劈斩一次次撞击摩擦，电光火石之间刺耳铿锵的声音不绝于耳！
“绝对饶不了你！！”
少年帝王的呐喊歇斯底里，而金色英灵却依旧无动于衷。
玄色的轻薄长剑在他的手中近乎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错觉、每一个让人猝不及防的转刃切入都那么干脆利落行云流水，密不透风四两拨千斤般一次次格挡住少年的进攻！
他脚下几乎没怎么大幅度的移动。
【噌——】
以意想不到的姿态反手拐臂借巧力挑歪了少年冲着他脖子去的剑锋，身材高大的金色英灵猝然拉近距离用另一只手一把拽住少年的手臂使其失去平衡、翻身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飞踹！
“呃！……咳、咳咳……”
直接一脚狠狠踢到了对方腹部、让其飞出去撞飞了好几十个敌方士兵后才停了下来，倒地不起。
“呐，知道吗？”没有急着乘胜追击，小黑站在原地把玩着手里的长剑，心平气和的说着极为冰冷残酷的语言，居高临下，“像你这种程度的Servant，我能一个打三个。当然，如果是长大后的你就另当别论啦。”
“你的老师低估了我，所以死了。”
“而你，就算不低估我，好像也没什么用？”
“Master！”
就在此时此刻，金色英灵忽然听见了熟悉的呼唤。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到了跟随着藤丸朝自己这边赶来的屠龙者。这才发现身边其他乱军似乎都不见了，只有不远处的经过一场激战的尼禄的军队在原地零零散散的休息，整装待发。
“哦？你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吗？”他如是惊讶道，随后又了然的点了点头，看了看已经满破上限的屠龙者，“这也很正常。毕竟有齐格飞你在。”
“齐格飞，你现在很强了。这一路下来，你也感觉到了吧？强、与不强的区别就是天壤之别……话说回来其实应该更快的，你难道是没使用全力？”
明明还在对战之中，去毫不在意般三心二意有意无意的去和其他人交谈的金色英灵果不其然的彻底激怒了亚历山大、同时也给了他翻盘的可乘之机——
“为了终将抵达的彼方！初始的蹂躏制霸（Bucephalus）！！！”
额头上沾染了血迹，捂着腹部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年帝王如此咬牙切齿的怒吼道，召唤出了属于自己的烈马！
“哎呀呀，宝具吗？”
“赐、……”眼见着裹挟着雷鸣电闪魔力惊人的神马以万马奔腾的气势朝自己直冲而来的下一秒小黑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展开宝具迎了上去：“下以弑君之颠怒（BeastKingslayer）！！”
硝烟滚滚、眼见着怒不可遏的少年帝王骑上漆黑健硕的食人烈马嘶吼暴怒的蹄踏万钧雷霆碾压横扫而来，金色的英灵也豪不畏惧的提剑踏步冲锋而去。一瞬间、疾风炸裂光芒大作。
在这样难以置信的危险的对决撕斗之下，所有人不得不后退避让，将最后的宽阔战场留给他们。
一方拼死相搏一方强悍好斗，双方宝具正面对决的后果很可能是惨烈的两败俱伤。
但很可惜，其中一方，是作弊般的不死之身。
“结束了。”
乱石飞溅、气压撕裂。和横冲直撞机动性极强的浑身被雷暴包围的烈马在短短一瞬间之内就交接了几个来回，小黑最终还是凭着高超的武技和一身蛮力将马背上的少年帝王击落下马。
对骑在马背上的少年帝王的进攻和马身周围的雷暴视而不见，任凭其将自己的铠甲破坏殆尽身受重伤的小黑直接单手硬生生的接住了烈马碗口大的钢腕铁蹄、在扼制了对方碾压的一刹那连人带马一起劈斩而下，成功击中了敌方。
虽说这样做后他还是被眼见着自己的主人重伤滚落、而吃疼暴怒的烈马发狂撞翻在地，但躺在地上的他又硬生生的用双手接下了这怪物一般的马接踵而至力坠千钧雷电交加的几个连续踏蹄，却还是冷不防被碾压了好几下，最后愣是受不住了一口气掀翻了这匹英灵化的黑毛畜生。
何等的惨烈啊。
背对着所有人，不得不和一匹畜生打了不久的灰头土脸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小黑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提着剑就冲向了倒地不起躺在血泊中、艰难喘息挣扎着似乎还有什么话说的红发少年——
“！？Master等等！！”
“啊？”
【叮。】
——太晚了。
手起刀落，像是杀红了眼般，毫不犹豫一剑斩下了敌方首级的金色英灵粗糙的喘息着，微微侧身转头，看向了身后远处大声呼喊的屠龙者。
小黑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在破破烂烂的披风上擦了擦。即使隔着这么一大段距离他看不清围在藤丸身边看自己战斗的三四个英灵和藤丸是什么表情，也知道他们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自己。
“不好意思，砍得太急了。”
“……”
“算了算了。反正，已经是最后了。再干几架，就可以回去了吧？”
轻而易举的随手斩杀了本已经失去战斗力的敌人——也就是传说中那个伟大豪迈的征服王的少年时期的化身，他如是满不在乎一般的说道，气喘吁吁的扔下了沾满了少年鲜血的玄色剑身的宝剑，任凭它缓缓变得透明，最后完全消失。
他垂着手，自顾自的平复着呼吸和状态，背对着所有人。
但不久后，他却听见了背后来自自己从者的、喑哑着嗓子难以忍受又隐忍克制的愠怒质问。
“……为什么要这么做？Master？”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因为他是敌人啊。”理所当然的这么说道，身上铠甲残缺遍体鳞伤的他低头看着脚下失去了头颅、化为星星点点的魔力光屑渐渐消失的亚历山大，头也没回一下，语气坦然，“打倒敌人……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吧？”
“可是您这不是打倒——您刚才明明已经打倒他了。”
他听到一直以来温和的剑之骑士喑哑低沉着声音这么固执生硬的说道，感觉到他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也越发的痛苦阴郁。
“这是虐杀。”
“……”
仿佛是被屠龙者竟然用了这样严重阴暗的冰冷词眼给惊讶到了似的，他这次才抬起头来，转头看向了已经站到自己身后不远处大概隔了几米远的屠龙者。
“虐杀？……”
他茫然奇怪的重复了一边齐格飞刚刚说出的词汇，觉得莫名好笑似的东张西望着，发现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现出‘这是在开玩笑的’的反映。
小黑的表情顿时僵硬无措起来。
对他距离隔得还是有点远，他看不清齐格飞的表情。
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虐杀？你们觉得这是虐杀？”
他难以置信般继续重复反问道，没得到任何人的回应后，才闭眼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转过了身来。
“那……”
他轻轻的说到，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坦然。
“——我这又算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