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二人休整好后，林寒带桐尧来了一处古朴内敛的宅子，门匾上书“叶府”二字，是非常漂亮俊秀的柳体，清瘦爽利，收笔干净，没有一丝一毫冗余之感。
“啧，这牌匾上的字倒是真的不错。”桐尧摸了摸下巴。“想来这府主人也是不俗之人。”
“是么。”林寒笑了笑，“小尧儿倒是有些眼光。”
“挚友的父亲爱收藏字画，便也能看懂些。”桐尧谦虚道。
开门的是位温和的男子，年纪看上去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身高只比桐尧高上一点儿，有些孩子气，最吸引人的是那一双能让人心安的眼睛，温柔纯净，不由自主让人想到山林间的白鹿。
“大人？”叶争瞪大了眼睛，似乎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您怎么来了……”
“路过，便来看看你。”林寒没让他把话说完，“腿疾可还有反复？”
“托您捎来的膏药，已经无大碍了，只是天冷了还会有些不便。”叶争看到了他身后的桐尧，有些好奇的模样，小鹿般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大人，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
“丫鬟。”桐尧生怕林寒又乱说话，赶紧抢在他面前把话说了，“叶公子你好，我叫桐尧。”
林寒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样子惹得桐尧小心肝****的，总觉得他心里又有什么弯弯绕绕。
一大美人心思如此之多，装傻充愣的本事还一流，真是个灾难**件。
叶争想留他们在府上住几日，顺便带他们逛逛鹿城，林寒应得非常顺口，没有一丝犹豫。叶争便让人收拾了两间客房，让两人住下。
“大人您……是不是一开始就想来鹿城？”看着林寒优哉游哉地品着六安瓜片，桐尧眨巴眨巴眼看着他，“无名镇那晚您是故意让他们绑了来鹿城的？”
“大人好心帮某人省了车马费，结果还被丢下了。”林寒没有正面回答她，却是默认的态度，修长的手指拈了一份茶饼塞入嘴里，狐狸眼含笑弯起。
“……”他果然还是生气了！他果然还是生气了！
见林寒一直没主动提起，桐尧以为这件事大家都能当做无事发生过……果然煞星不记仇这件事是不存在的。
“大人，这是我身上所有的盘缠，请笑纳！”桐尧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相当的干脆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双手举过头顶把自己的钱袋还有各种值钱的东西统统都呈了上去。
果然强烈的求生欲本能是最直接最有用的的技能，林寒对于她的主动认错很是受用……纵然危机看起来是糊弄过去了，她的内心依旧肉痛得在滴血。
跟姚薰那几个败家子弟辛辛苦苦打马吊赢的全部家当都在这儿了。
“这又是做什么。”林寒扶她起来，将她的钱袋放回她的兜里，“我像是那么记仇的人么。”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你就是！
“再说，大人想留住谁，还需要这样粗糙的手段吗。”林寒眨了眨眼，看上去格外纯良。
“……”
您当然是不需要这样粗糙的凡人法子，您用的是更卑劣的咒术啊！
迫于林寒过于强烈的眼神压力，桐尧不得不又一次屈辱地睡在了林寒的床沿。林寒睡得很沉，但是，桐尧就是不敢溜出去，她总觉得说不定前脚还没跨出房间，林寒后脚就会给她拎回去。
深夜的叶府里，一张喜庆的橘猫脸上挂着颓废忧郁的表情，默默思念着隔壁空无一人的大床，无语泪先流。
第二日一大早，叶争便在院子里等着他们。桐尧出门就撞见叶争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等着，披一身雪白的大氅，格外乖巧干净的模样。
“桐姑娘早呀。”他微笑着跟桐尧打招呼，大氅上还有未融化完全的雪花，似乎在门外已经站了好一会儿。
“……早，你这氅子真好看。”桐尧原本想解释一下为何从林寒的房间出来这个容易让人误会的问题，但看见他似乎完全没多想的纯洁眼神，硬生生又噎了回去。
“嗯？是小争啊。”林寒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白色的里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小麦色的皮肤若隐若现。
没想到这煞星还挺结实。桐尧只默默瞄了一眼，就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四处看看风景。不管现在的情形看上去，嗯，多么诡异。
“嗯，今日城里最有趣的戏班子会在章台表演。”叶争腼腆地摸了摸头，“所以想来问问大人是否乐意去看看。”
林寒半眯着眼睛看了叶争好一会儿，桐尧甚至觉得他又想要使坏的时候，林寒伸出食指在叶争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想去就早些敲门叫我们，你是主人我们是客，这样客气做什么。”林寒斜靠在门框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教了你多少遍，要主动，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去说就去做，你不好好表达，谁又能知道你的想法？”
叶争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脑门上被弹的地方。
“那，大人，我们……？”
“走罢，再晚就赶不上了。”
时候还早，街上已经聚集了非常多看热闹的人，道路两边密密麻麻摆满了做生意的小摊，卖花灯卖手工艺品卖糖葫芦，各式各样新奇小巧的玩意儿看得桐尧眼花缭乱。帝都繁华昌盛，桐尧也见过不少奇珍异宝，但终究是精美有余，尘俗不足，她一向懒得往人多的地方跑，像这样带着浓浓市井气息的集会，确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叶争带他们去了离章台最近的章台酒楼，安排在三楼视野最好的雅座。每年这个时节，章台酒楼的生意就会特别好，叶争跟酒楼老板邢璋是至交，邢璋知晓他听戏的喜好，每年都会给他预留景观最好的雅座。
“那邢老板于你可是真的够情义，年年将这样好的位置留予你。”桐尧一边喝着蜂蜜豆腐花，一边探头往外看热闹，“不过我看酒楼门口那牌匾跟题字都是你写的吧，跟你叶府门前的字倒是相似。”
“章台酒楼开业之前，邢兄向许多业内大家都要了题字，最终的确是选了我那一副，实在是惭愧。”叶争笑了笑，“不过我叶府门前那一副牌匾，却是大人的手笔，不才笔法都是大人教授的，可能会有些相似，但与大人的字尚还相差颇多。”
听完桐尧便一口红烧肉没咽下去，卡在喉咙里差点憋死。
“看你，这么不小心。”林寒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狐狸眼温柔含笑，桐尧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眼里充满了戏谑。
“……”
不一会儿，楼下的嘈杂声渐渐变大，一行舞龙舞狮队从街道尽头缓缓走来，摇头晃脑的样子十分可爱。待舞龙舞狮队到了章台上，遂在高台上你追我赶争锋相对，动作威武，身姿灵活，实在是非常精彩的表演，惹得台下的观众一阵接着一阵的掌声与喝彩声，好不热闹。
伴着章台上咿咿呀呀的戏文开唱，桐尧突然开始有些手痒。往年春节姚薰家也会请戏班子来家里表演，一府的大小猫妖都会聚在一起，这时候姚薰就会拉着她还有族里的纨绔子弟们一边听戏一边打马吊，每次她俩都能赢得盆满钵满，导致现在一到过年，姚薰那些表哥表弟都绕着她俩走，只要见到她俩都像遇到了鬼，跑得比耗子都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