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卡洛夫上将单方面结束会议时已经上午十点了,一个上士走到他身边报告:“上将,安杰莉卡上士今早七点已经入职。小姐已经用完早餐了,她希望您忙完能过去看看她,她说有事找您。”
“嗯,小姐现在在哪?”
“在您的办公处。”
卡洛夫上将在自己办公处门口站立,犹豫要不要敲门。
他清楚昨天自己惹毛了这位体面高于一切的小淑女,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单方面认为自己已经上了小家伙的黑名单。他连夜从临近的军事基地调来了一位女性士兵过来照顾她,试图用这个隐晦的方式讨好这位小殿下。
他不想敲门,凭什么他进自己的空间还要敲门。
但要是小家伙还在生气呢?他现在手头里可没有两块草莓蛋糕。
带孩子太难了,他想早点退休养猫。
他悲伤地靠着门框点了支烟,寻思着辞职信怎么写才能被批准。
这一想就想得远了,连以后养什么样的猫都开始考虑了。
正在上将纠结养几只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爱丽克丝好奇道:“卡洛夫,你不进来吗?”
“······你叫我什么?”
爱丽克丝言简意赅:“现在就咱们两个人。”
卡洛夫知道青春期的崽子一天一个样,但他没想到只过了一个晚上,这小家伙就从一口一个“先生“的小甜饼变成了一个叫人连敬称都不带的小畜生。
卡洛夫上将百感交集地跟她走进办公处。
“说吧,你想做什么?”上将坐在椅子上——不是属于他的那张皮椅,他的那张被对面的小家伙霸占了。
她看起来精神不错,不像卡洛夫上将认床,在陌生的床铺上翻来覆去到很晚才睡。可能是缺觉的缘故,他今天比平时更暴躁。
“我把我需要的生活用品清单列给你,你可以找人帮我买了吗?”
“可以,还有别的事吗?”
“让安杰丽卡上士回到自己原来的岗位。”
“你对她不满意吗?”上将皱眉,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难伺候。
“我对她没有任何意见,她很好,但我不需要别人照顾。”她认真地看着卡洛夫的眼睛,“我也不用你费心,你只要保证我的一日三餐就行了。”
“你是北国的小公主,我难道能饿死你?”卡洛夫勾勾嘴角,“你要是不满意安杰丽卡,我就给你换一个人,这次你自己选。”
缺觉的后遗症被苦苦压抑压了一早晨,终于爆发,整个房间似乎都弥漫着上将牌火药味。
爱丽克丝摇摇头,一针见血地指出:“卡洛夫哥哥,你生气了。”
这句话就像高压水龙头,瞬间浇灭上将的邪火。
不知道是因为被叫哥哥而害羞,还是因为生气被指出而羞愤,或者二者都有。总之他的耳朵红的要滴血。
卡洛夫上将在这两天里的自我检讨恐怕比过去二十年还多。
“安杰丽卡是个很好的士官,她应该在她的岗位发挥她的才能。我能照顾好自己。我知道你不嫌我麻烦,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爱丽克丝从皮椅上站起来,缓步走到他身边,“我都解释清楚了,所以别生气了好不好。”
卡洛夫转头看她,小家伙讨好地对他笑。琥珀色的双眼像小动物。
上将在心里反驳;不,其实我嫌你麻烦。
同时又愧疚地一塌糊涂。
他破天荒地道歉:“对不起,爱丽克丝,是我错了,我不该生气。”上将对这项业务十分生疏,幼儿园小孩都比他更会认错。但胜在态度良好,语气真挚,还有一张加分的帅脸。
就冲着这个真诚的下垂眼,爱丽克丝不可能不原谅他。
爱丽克丝不喜欢西城绅士自诩浪漫的风流脸,也不喜欢阴柔的小白脸。虽然他遗憾地认为自己长大之后很可能就是一个小白脸。
他觉得卡洛夫不像传统的西城人,不是说长相,而是气质。整个西城都优雅得有些迷奢,寻欢作乐的本能似乎刻在他们的基因里,上流贵族更是恨不得自己豪车的尾气都是当下流行的香水味的。在他眼里,这个城市就像泡在美酒里,快腐烂了。
但卡洛夫从不在意那些感官上的享乐,他厌弃毫无意义上的寒暄,懒得去凑热闹。他也从来不恭维别人,讽刺别人倒是一套一套的,非常有心得。他特立独行,是一只孤狼,了解他的人寥寥无几,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英雄”的神坛上长存。
艾利克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收集他的信息,思考他的行动,咀嚼他的语言,猜测他的想法,没有人知道他爱慕着一个别国的英雄。
他名义上是北国的王女,受着万千宠爱。实际上连自己真实的性别都没法坦诚公布。他讨厌繁复的长裙,讨厌假惺惺地微笑,他讨厌自己,仇恨这个扭曲的世界。
直到他遇到卡洛夫。
霍尔下将算得上卡洛夫为数不多的朋友,总来艾因立顿找他喝酒,在这个军事基地也算混了个脸熟。所以在他“别告诉上将,我要给他一个惊喜”的要求下,竟然真的没人通知上将。
霍尔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晃荡,很容易就发现塔瑞斯中校在跟一个女军官说笑。他离得太远,看不清女军官的长相,但这不妨碍他自我脑补出一个妖娆妩媚的脸。
不能怪塔瑞斯惹桃花,也不能怪霍尔低俗,毕竟这个偏远的军事要塞已经太久没迎来过女性。
艾因立顿本来是有女军官的——直到两年前卡洛夫上将被派遣到这里任职,所有的女军官就被调走了。
因为上将不是简单地被“派遣”,而是被“惩罚”到这个偏僻的军事基地。没准对他来说,这个密不透风的军事基地更像是监狱。
事情的所有开始和终结都发生在两年前,发生了一件在苏尔曼特被禁止提起的事。卡洛夫上将既因为那件事被加冕为英雄,也因其受到严重处罚。
处罚内容不只是被发配到这个鬼地方,还有很多,其中就包括这一条令人哭笑不得的:“三年内不得让卡洛夫上将接近女色。“
可惜上将一向洁身自好,对女性没有一丁点向往,甚至对爱情都敬谢不敏,丝毫不想品尝“爱情“的甜美滋味。于是这一条处罚形同虚设,只是苦了这个基地的弟兄们。
而现在事出有因,遇到紧急的外交事件,什么惩罚都得让道,没想到教皇那边对小家伙还挺重视的,不过这重视程度显然也没多高,整个人都被一股脑撇到上将那儿权当新的处罚。
霍尔初来乍到不知道内情,就理直气壮地认为谣言的源头就是这个打破“惩罚”而来的女军官。他既觉得好笑,也觉得一股热气冲上他的脑门——替他的好友卡洛夫心酸得很。
卡洛夫总是看起来游刃有余,对什么都漫不经心。
包括惩罚。
如果一切惩罚都对他来说都不痛不痒,那惩罚就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执行惩罚的人也这样想的,所以他们不停地增加惩罚的数量,甚至还为此编造出一堆看似没什么意义的处罚充数。就包括这三年的不近女色。
但霍尔知道不是这样。
那怎么是隔绝女性呢,那分明是斩断他的七情六欲,消磨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不许接近女人,不许见家人,离开从小生活的王城,发配到这个荒芜的地方。还不停的派麻烦事压榨他的精力,这分明是逼他屈服。
但卡洛夫上将从不妥协。
霍尔下将沉浸在幻想的殿堂,他合情合理地为上将编绘了一段曲折狗血的罗曼史:一定是道恩太爱这个女人,以辞职要挟,逼那群老畜生妥协,放真爱圆满。
于是霍尔迅速给伯利克发短信:“小道恩应该是快结婚了。”
没等伯利克的回复,霍尔车轻熟路地走向卡洛夫上将的办公处。
“身为小道恩的好友,我必须得亲自去真诚地祝福他。”他心里激动,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甚至顾不上敲门:“小道恩!祝你新婚快乐!!!!我永远是你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