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赛人的占卜术（15）（1 / 2）

周六晚上，申诚钻进被窝。害怕错过了时间，上了闹钟。

本应亢奋的心情并未亢奋，刚一躺下困意尾随而来，睡得踏实鲜甜。梦都没有做。

再次睁开眼时，是早上四点，比约定的时间早一个半小时，因为她还要做些准备工作。

天还没亮，申诚拿着手电筒往后厨走去，她先去了杂物室，取了要用的东西。

当返回员工厨房的时候，她发现门缝透出了光。

这么早难道是虎鲸大人？

推开门进去，一股浓香的咖啡味扑面而来。

让她吃惊的是看见了熟悉的蓝色工服，熟悉的背影。

他磨了豆，煮好了咖啡，连吐司也烤了。

楚凌飞拿起咖啡壶，给马克杯里倒满，缓缓转过身。

他的头发什么时候都梳得整整齐齐，自然洒脱。身上的深蓝色工服明显已经穿了一段时间，却干干净净，像是每日都清洗熨烫过似的，也因此显得分外整洁，有一种所有衣服都能给他穿得赏心悦目的感觉。

“怎么？看到我这么吃惊？”楚凌飞优雅地啜了一口咖啡问。

“是的。”申诚老实应道，“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呀！我需要花时间准备材料。”

“我就是想看看你要准备做些什么，所以提前来了。”他看到小杂役手臂上挎着的篮子，“神神秘秘的事情总是能引起我的好奇心。”

“不……”申诚并不是刻意保持神秘的，现在的情况更没必要隐瞒了，“我要做野菜粥，现在是要去挖野菜。”

“野菜吗？”又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测。

“就在后山，桃花溪的源头生长的一种野菜！”

“很有意思。”他劈头一句，“我能一起去嘛？”

申诚有些犹豫：“可是你不是工作了一夜，不累吗？”

“你觉得我的体力不如你吗？”

他的下眼睑下至，眼尾上挑，明明漂亮地勾勒出一对顾盼生辉的桃花眼，偏偏眼角细长，略略凹陷，眯起眼或者微笑的时候，眼中的光芒收敛，立刻凭添了几分邪魅。

被他随意那么一睨，申诚立刻觉得心脏被攥紧了一般，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呃，不不是……”

“那就这样定了。刚好做了咖啡，你喝点咱们再出发吧。”他用歪歪头示意，挪开了位置，而后坐在厨房椅子上，边喝着咖啡边追索着申诚的反应。

看他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申诚只好点点头。

拿起烤好的吐司，抹上黄油，一口咬在嘴里，双手捧着咖啡杯，坐在了他的对面。

申诚很难想象，居然与他一起坐下喝咖啡，一边填饱肚子，一边等待出发那一刻的到来。

短暂的响动之后，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

楚凌飞像眺望远方风景一样目不转睛看着小杂役。

他有些困惑，真的除了聊吃，对方完全不会开口。

他不知道申诚只要这样静静与他坐着，就很满足。一来想不起说什么好，二来没觉得有说什么的必要，不声不响地吃着她的吐司。

他想，小杂役应该是喜欢自己这张脸的，有的时候直勾勾地看，仿佛失了魂魄似的。有的时候又不敢看太久，目光时不时闪躲。眼下不是一个仔仔细细察看的好机会吗，为什么只顾着低头吃得认真。

那两片面包有那么好吃吗？

前两次近这么距离看小杂役的脸，是在温泉池、酒吧这种灯光较为昏暗的地方，现在足够近，也足够明亮，对方不看他，他倒是看了个仔仔细细。

这张脸并不是多美，但真的年轻，粉嫩嫩、水灵灵，在灯光下细看也没有半点肉眼可见的瑕疵，樱色的唇瓣在这样肤色的衬托下，更显娇嫩。

看到那嘴唇翕动，一种奇特的感觉突然间袭来，楚凌飞的呼吸禁不住乱了一下，这超乎他的想象和预料。

申诚把最后一口咽下，扬脸看他。

楚凌飞微微一笑。极有掩盖性的微笑。

申诚又赶紧低头，抱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喝咖啡的过程中申诚有几次抬眼偷瞧，楚凌飞都在心里数着。似乎是想说什么，至少他是这么理解的。

“你要说什么？”这次他先开口了。

申诚再次抬头，不无顾虑地问：“那个……”

“想问我为什么不吃吐司？”

申诚直盯盯对着楚凌飞的脸，不可思议，仿佛他早知道自己想问这点了。

“在听了你说的野菜粥后，不太想吃了。”

申诚多少有些吃惊，对方太过期待，她突然感到有点压力。“还是吃一点比较好，要走好一段路。”

楚凌飞没有回答，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他以非常坚决地声音说，“如果你吃好了，我们就出发。”

申诚默默点头。

从紫竹林的后门出来，顺着山道，他们踏入杂木林，头上茂密厚实的树枝遮蔽了月光，周围顿时暗了下来，申诚用手电筒一边照着脚下，一边小心移动脚步。明明是前不久才走过的路，就因为身后跟着他，心情完全变了，她平静不下来。

与共处一室喝着咖啡的惬意不同，独自漫步在这条路上对于申诚有一种私密的感觉，将外人引领进来，似乎打破了这一禁忌。

她的心脏怦怦跳得比跑步的时候都欢快。

她调息敛气，希望平缓心跳，声音却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手电筒投射的光芒本应会吸引一群飞虫的，结果虫儿似乎认生，不知躲哪里去了。夜鸟曾是她的熟人，此刻也不肯鸣唱欢迎之歌。

不管申诚的心情如何，这是一段相当长的静默时间。

楚凌飞默默追随，感慨领路人脚程飞快。

“这么黑你不害怕么？”后面的人不可思议地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