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乱葬岗(1 / 2)
温苑把小蝴蝶收进兜里,端起碗拿着一只小勺子坐在蓝湛身边,舀甜羹吃。
之前温苑在岐山的拘禁地,后来又转到乱葬岗,两个地方伙食都一言难尽,是以这碗甜羹对他而言已算是新奇的美食,吃了两口便停不下来,但是还知道巴巴地把碗递给我和魏婴,献宝一般地道:“轩辕哥哥……羡哥哥……哥哥吃。”
我道:乖,你快吃。
魏婴一脸受用地道:嗯,不错,还知道孝敬我。
蓝湛道:“食不言。”为了让温苑听懂,他又用直白的语言说了一遍:“吃饭不要说话。”
温苑连忙点头,埋头吃羹,不讲话了
魏婴连声道:“岂有此理,我说的话他好几遍才听,蓝湛你说的话他一听就照做,真是岂有此理,少昂你看……。”
蓝湛淡声道:“食不言,你也是。”
我端着酒杯喝着时正听到这话直接,噗!哈哈
魏婴笑吟吟地仰头喝了一杯,将酒盏拿在手里把玩道:少昂,别笑了,有那么好笑吗?
摆手道:不,不笑了,对了蓝湛,这次你来夷陵干什么啊?
魏婴笑道:这地方我熟,要不给你指指路?”
蓝湛道:“不必。”
世家常有秘密任务不便与外人说道,因此魏婴也不追问,道:“难得遇到个以前认识的熟人,还不躲自己,这几个月少昂没在真是憋死我了,最近外边有什么大事没有?”
蓝湛道:“何为大事。”
魏婴道:“比如哪地出了个新家族,哪家扩建了仙府,哪几家结了个盟什么的。闲扯嘛,随便聊聊。”自和江橙假决裂后很久没听过外界的新动向和消息了,最多听听小镇上杂七杂八的闲谈。
蓝湛道:“联姻。”
我放下酒杯道:“谁家和谁家?”
蓝湛道:“兰陵金氏,云梦江氏。”
魏婴把玩着酒盏的手凝滞了。
我道:是金子轩和江姑娘。
魏婴他愕然:“我师……江姑娘和金子轩?”
蓝湛浅浅颔首。
魏婴道:“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礼成?!”
蓝湛道:“七日后。”
魏婴微微发抖的手把酒杯送到唇边,却没意识到它已经空了。心中忽然空落落的,不知是气愤、震惊、不快还是无奈。
虽说在离开江家之前,对此就有所预料,可乍然听闻这个消息,心中千头万绪,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恨不得一泻千里,又无从泄起,这么大的事江澄也不想个办法告诉他。如果不是今天偶遇了蓝湛,只怕会知道的更迟!
可再一想,告诉了,又能怎样?明面上,江橙已告知天下,众家现在都听信了他的说辞:魏婴叛逃家族,这个人从此和云梦江氏无关。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能去喝这一杯喜酒。
江橙不告诉他是对的,如果由江橙来告诉他,指不定他就一时冲动干出什么事来了。
半晌,魏婴才喃喃地道:“便宜金子轩这厮了。”
又倒了一杯酒,道:“少昂,你觉得这桩亲事怎么样?
我喝了一杯酒道:江姑娘很好。
魏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道:“我知道,很多人背后都说我师姐配不上金子轩,哈。在我的眼里,却是金子轩配不上我师姐。可偏偏……”
我道:魏婴,江姑娘是喜欢金子轩的。
魏婴把酒盏重重摁到桌上,道:你们知道吗?我师姐,她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人。”一拍桌子,眉宇微醺之中带着傲气,道:“我们会让这场大礼在一百年内,人人提起来都叹为观止,赞不绝口,没有人能比得上。我要看着我师姐风风光光的礼成。”
我笑道:好
蓝湛道:嗯
魏婴嗤笑道:“少昂你好什么,蓝湛你嗯什么?我已经看不到了。”
这时,吃完了甜羹的温苑坐在席子上又开始玩草织蝴蝶。两只蝴蝶长长的须子缠到了一起,半天也解不开。见他着急的模样,蓝湛将蝴蝶从他手中拿起,两下把四条打成结的蝴蝶须解开,再还给他。
见状,魏婴分了些神,勉强笑了笑,道:“阿苑,不要把脸蹭过去,你嘴角还有甜羹,要弄脏他衣服了。
蓝湛取出了一方素白的手巾,面无表情地把温苑嘴边沾的甜羹擦掉。
魏婴笑道:“蓝湛,真可以啊,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哄孩子。我看你再对他好点,他就不肯跟我和少昂回去了……”
忽然,魏婴神色一变,从胸口掏出了一张符咒,而这张符咒已经在腾腾地烧了起来,魏婴将它取出后,不消片刻便化为灰烬。
蓝湛目光一凝
魏婴则霍然站起,道:“坏了。”
我道:乱葬岗有变。
这张符咒是设在乱葬岗上的一个警示阵的阵眼,若是在他与少昂离开后,乱葬岗上情况有变,阵法被破,或者血气大作,符咒便会自动燃烧提醒他出事了。魏婴一把将温苑夹在胳膊底下拉起我道:“失陪,蓝湛我们先回去了!”
温苑兜里的东西掉了出来,急忙道:“蝴……蝴蝶!”可魏婴拉着我己经冲出酒楼了。
不多时,身旁白影一掠,蓝湛竟也跟了上来,与之并行,我道:“蓝湛?你跟上来做什么?”
蓝湛把温苑掉的那只蝴蝶放进他手心,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何不御剑。”
脸一白道:暂时看不见,怎么御剑。(我还没适应)
魏婴开口道道:“我忘了带!”
蓝湛一语不发,将我拦腰搂住,另一手拉过魏婴,带上了避尘,升上空中。
温苑太小,以前从未乘过飞剑,原本应该十分害怕的,但因为避尘飞驶得太稳了,完全不觉颠簸,再加上镇上行人都被这说飞就飞的四人震惊得仰头围观,只觉新奇兴奋,大声欢叫。
魏婴松了口气,道:“多谢!”
我只觉得好尴尬,因为此时我与蓝湛离得太近。
蓝湛开口道道:“何处。”
我指路:“应该这边!”
四人旋即朝乱葬岗方向风驰电掣而去。待那座黑色的山峰破云而出时,魏婴心头愈紧。
远远的便从黑色山林中传来凶尸的嚎叫,而且不是一两只,而是尸群。蓝湛扣了个诀,避尘霎时又快上了几分,然而依旧极稳。
我们刚一落地,便见一道黑影地从林中
蹿出,尖叫着扑向一人,避尘一剑将之劈为两半。
地上那人脸色苍白,见了魏婴与我,忙大叫道:“轩辕公子,魏公子!”
魏婴甩手一道符咒飞出,道:“四叔,怎么回事?”
四叔道:“伏魔洞……伏魔洞里的凶尸都跑出来了!”
我之前不是设了禁制吗?谁动了?”
四叔道:“轩辕公子,没人动!是……是……”
这时,前方传来一声清叱,一个女声道:“阿宁!”
树林中,十几名温家修士正与一个身影对峙着。那道身影正是翻着一对眼白,狰狞至极的温宁,原先在他身上贴得密密麻麻的符咒所剩无几,手中还拖着两具凶尸,已被他徒手撕得稀烂,黑血淋漓,几乎只剩两具骨架,而温宁还在暴躁地摔打它们,似乎不把它们挫骨扬灰便不罢休。持剑在最前的正是温情。
魏婴道:“我不是说过不要动他身上的符咒吗?”
温情连蓝湛为何会出现在此也顾不上惊讶了,她道:“没人动过!根本就没人进伏魔洞!是他发狂自己扯下来的,不光撕了自己身上的,他还把血池和伏魔洞的禁制都捣毁了,血池里面的凶尸全爬出来了,轩辕少昂魏婴快去救婆婆他们,那边顶不住了!!!”
正说着,高处传来嘶嘶怪叫,几人抬头一看,几只凶尸竟是爬上了树梢,蛇一般盘在树顶,往下龇牙,齿间流出恶人的不明粘液。温宁也抬头看到了它们,把手里已碎成肉泥的残肢一扔,一跃而上,直接腾空跳到了树梢!
我手中施法扇子扔出一股淡白色的光芒大盛溢出,冰寒之气也是扑面而来,四周地上浮现出了一丝冰霜。
一团白光芒顿时爆了开来,我不由得闷哼一声倒退了十几步。
温宁落地的身形微微一滞。
魏婴喊道:少昂。眼前发红将陈情送到唇边便是一声长鸣。
温宁微微沉下身体,喉底发出低低的嘶鸣,那模样仿佛一只警惕不安、蓄势待发的野兽。
魏婴正欲再吹,忽然觉察温苑还紧紧抱着他的腿,大气也不敢出,方才居然一直把他给忘了!
魏婴连忙提起温苑,往温情那边一扔,道:“带他躲远!”
正在此时,温宁却猛地扑了上来。 仿佛巨石压顶,魏婴被撞得整个人向后飞去,重重摔在一棵树上,喉中一热,骂了一声,
我看见魏婴受伤,心中一怒,扇子白光大盛,冰气四溢,这一刻无数的寒气夹带着冰屑犹如深海中的寒流一般席卷开来,与此同时,温度也是在此刻下降到了一种极其渗人的地步
众人凝视着被森冷寒气所席卷覆盖的挺拔身影。一层白色的冰晶,犹如冰雕一般晶莹剔透,一丝丝有着刺骨的寒冷也是侵蚀而来向温宁飞去。
一丝丝细密的汗珠从额前缓缓流下,脸上满是苍白之色,噗!一口鲜血顿时从口中喷出,此时我脸色变得苍白无力。
蓝湛刚折回来就看到这一幕,神色剧变,夺到我身前,几乎把我抱在怀中,握着我的手直接输灵力。
魏婴道:少昂。又对着温情道:你快去看看少昂。
温情刚查看完魏婴的伤势,走来忙道:“你先放开他。
蓝湛道:不用!让我来!我是温情。
岐山温情乃是第一流的医师,蓝湛这才止住了输送灵力,让温情察看我的情况,可握着的手仍不松开
我摆了摆手转头对蓝湛道:我没事,看向温情,魏婴怎么样!
我刚说完眉宇紧蹙,强忍着胸腔里翻腾的血腥和痛楚,又一丝鲜血从口中溢出。
温宁跪地,仰天长啸,黑树林中树叶阵阵震颤,抱头狂吼,蜷缩在地痛苦万分。
温情见弟弟痛苦万分,虽然心知他这个状态若是不下重手,恐有危险,却仍忍不住心疼温宁,道:“轩辕少昂手下留情啊!
温宁道: “……公……子……”。
我忽的一怔。
魏婴道:“少昂你先停手?!”
我手一挥,扇子飞回手中。
魏婴道:“温宁?”
温宁艰难地抬起了头。在他眼眶中的,竟然不再是狰狞的死白,而是……一对黑色的瞳仁!
温宁张了张嘴,继续道:“……魏……公子……?”
仿佛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似乎就快咬到舌头了。可是,的确是人话,而不是无意义的咆哮。
温情整个人都呆住了。
半晌,她突然一声大叫,连滚带爬扑上去,吼道:“阿宁!”
两人被这一扑扑得齐齐倒在地上。
温宁道:“姐……姐……”
温情一把搂住弟弟,又哭又笑,埋在他胸口,道:“是我!是姐姐,是姐姐!阿宁啊!”
她不停地叫着温宁的名字,其他的修士看样子也想扑到一起,然而不敢,只是相互大叫大笑着胡乱拥抱了一轮。
四叔狂呼着朝山下奔去,道:“没事了!成了!成了!阿宁醒了!……”
我走过去道:“你现在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