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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自恒闻言眉梢一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
“嗯?”
“首先,谨代表我个人认同以下观点,对没错,真的只有女生懂鉴婊,”周自恒一脸真诚,“不是总裁的错,上帝没赐给男性这项能力。”
“不重要,”项祖曼也一脸真诚,“所以不婚主义的扩大有其必然性,男性生物实在太让人不放心了,没有地图炮所有男性的意思。”
“其次,红白确是人生一大遗憾,我就有幸体会了一番,”周自恒站起来,用莎士比亚腔朗诵道,“啊,我的光明,我伟大的挚爱……”
项祖曼饶有兴趣地看他戏精上身,“说来听听?”
“说就说,我怕你啊,”周自恒满脸不屑,“我的白月光就一个傻白甜,一天天的没什么烦恼,就知道冲着校门口那个卖糖葫芦的大爷笑,每次输了都说下次死都不要下棋了,结果一看见就棋盘两眼冒绿光,考英语多写了一个s跟丢了五百万似的魂儿都没了,”周自恒说着叹口气,“就这种傻孩子,哪天重新找上门了,我能不管吗?我能吗!”
“虽然我已经有了一个又冷酷又无情又不沾人间烟火的追求对象,虽然我已经确定我的一生归宿,但如果那个纯洁无暇年幼无知的小姑娘愿意穿过时光隧道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仍然会为她心动的,”周自恒说着,眼中流露出满满的遗憾,他低下头与项祖曼对视,“问题在于,你说她愿意穿过岁月来看我一眼吗?”
项祖曼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抬起胳膊胡乱在周自恒身上拍了拍,“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那小姑娘说她不认识你。”
“那大姑娘呢?”周自恒不依不饶,“那个不必穿过岁月也可以看到我、轻轻一点头便可以拥有我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又冷酷又无情的追求对……”
“已经冷酷无情地被你烦走了,”项祖曼冲他眨眨眼,“你就独自一人孤独终老去吧,乖。”
“这就对了,”周自恒突然两手一拍,“如果要正常逻辑,不管是霸总文还是别的什么文都一个道理,但凡男的表现出一丁点摇摆不定来,女的就应该毫不犹豫直接走。而不是一直跟渣男缠缠绵绵每次都被伤害——当然我们都知道作者之所以要虐女主个十次八次才走这一步是为了多挣点钱啦。”
“最后那句我怎么听不懂,”项祖曼眼眸含笑,“我可没这么想啊。”
“好好好,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周自恒从善如流,“只有我这种心里有鬼的看谁都像鬼——话说回来,虽然我很怀念过去那个不谙世事的,额,小白花,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留在现在浑身是刺儿的蓝色妖姬身边了,哪怕你随身带着刀、有一言不合就戳死我的怀疑,”他说着伸手,不急不缓地从项祖曼的上衣兜里取出什么东西来。
那赫然是一盒没开封的刀片!
项祖曼面不改色盯着他的手,亲眼看着他把刀片取出来,却只是轻轻往桌子上一歪,像喝了一壶老酒的迷醉,她没什么意味地笑了笑,不走心地夸他,“好伟大的爱情哦。”
“还行吧,”周自恒把面前那盒蛋糕拆了封,神态自若地打开刀片,“用这个切,是挺考验刀工的。”
他慢条斯理地动作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好像在赋予这个动作一点令人不解的信念感。项祖曼待他切完,指尖捻起一小块蛋糕,“味道不错——所以周神对我带刀片这件事这么在意,请问您是有什么诉求呢?”
“想看看初际旻每天三百六十度监……哦不对、应该是保护,的项祖曼小姐,到底有什么一技之长,”周自恒看了看窗外不远处的两个人影,把剩下的半盒刀片推给她,“他这么不放心你,不会什么防身术都没教吧?”
项祖曼笑了。
“那就只是盒刀片而已,”她优雅地呷了口茶,“哪来那么多有的没的,我哥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没人否认这一点,”周自恒笑了笑,手指松开刀片,顺手搁在桌子上,好像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一切只是幻影,“你之前说想把霸总文写得合逻辑就只能写成悲剧?”
“因为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项祖曼意有所指,“本来也不是一路人,何必勉强。”
“就因为这个?”
“当然不只,”她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悲剧难道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才算悲剧吗?明明每一个转折点都‘看起来好像要’皆大欢喜了,却每一个转折点都……义无反顾地,”她没找到合适的形容,于是做了个“你懂的”的手势,“奔向了悲剧的出口。每条路都是死路,无解。”
“举个例子,”项祖曼用了周自恒的开场白,“他们本来不应该在一起的,但是在一起了;在一起后发现男主的白月光出现了,但男主看都不看白月光一眼;女主本来要被豪门婆婆甩支票赶走的,但是豪门婆婆并没有这样做。”她也在周自恒的纸上打了三个对勾,“大型连续剧发展到这里,本来应该避开了be的所有可能,但是。”
“但是,”项祖曼露出一个标准的空姐式微笑,“这三条算什么命运的捉弄悲剧的必然呢?当她顺顺利利地嫁进了豪门,每天与其他的豪门贵妇坐在一起打麻将,虚以委蛇地互相吹捧,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的不得体被轻视,人身安全面临着因为商业冲突而引起的各种威胁,一举一动被有心人捕捉并放大,”项祖曼在纸上打了个箭头,“而她的丈夫忙于事业,也许一连十几天都不会回家来看一眼,还有可能因为在商场被算计或者其他某种原因,给她弄出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儿子闺女来。总之两个人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到从前,哦,你知道隔壁岛国的皇后都不愿与天皇合葬吗?”
那张纸上无数的对勾、箭头和括号一如多年前上课时的小纸条,记录着只有两个人懂的默契。可是周自恒望着她,像怎么也看不够,却又怎么也看不透。
良久,他开了口,“其实童话故事里也有悲剧的,”他的声音喑哑,“比如《海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