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22

应付了齐朝，这日的事情便算是这么过了。

后来我又偷偷去瞧了无辜受累的三个宫人。他们性命尚在，但身体的损伤，已是定局。我只好叫杨袖施赐了金银，放他们出宫去了。

此后一连数月，前朝皆风平浪静。按部就班，我也总算熟悉了日常政事的处理，齐朝不再代我行朱批之责，虽然大小的事，在我做了处理之后，为了少出差错，仍旧差人誊抄一份呈给他过目。这样一来，我总是很忙很忙。安装的折子总是堆积如山，今日复明日，明日奏更多。

我比较喜欢各地请安的折子。

比如年初才到闽地就任的汀漳道监察御史傅璋允大人，经常在请安的折子里向我推荐闽地各色水果。他原是陕、甘一带人氏，大约从未去过闽地，因此见什么都新鲜。初到闽地，当地百姓送来芒果，他说，闻之有异香，但吃起来味道奇怪难以下咽，还在折子里吐槽不明白为什么当地人能够吃得津津有味。结果又过了几天，上奏的折子里就大肆赞美此物味道甘甜爽口，甚至命驿人带了一筐进京。可惜的是，路上时间太久，那框芒果没等入京就坏掉了。真是太遗憾了。后来他又送过一次榴莲入京，说是岭南绝好美食。我信了，叫人呈上来就后悔了。当时御书房里除了右相还有几个议事的臣子，屏息凝神，那神情，大概以为我在吃shi吧。怎么说呢，没有高能预警的臣子不是优秀的臣子。我自此以后还是只看看折子就好了。微笑。所以他后来学会了在折子里附上精美插图，从生到死把人家水果的全家老小都画得非常齐全。后来他因此成为我朝极负盛名的花鸟工笔画大师。我也算是[知人善用]了吧。微笑。

又比如荆州道知州应还如大人，好听奇闻异事，楚地又多巫鬼之事，因此请安的折子里总要叙写一两件神神鬼鬼的民间传言。虽然往往在末尾一定写成我这天子行正德高，所以才能上感天象下应地灵而有神迹，媚上之言绝少重复，次次都能引经据典推陈出新，叫人掉一地鸡皮疙瘩，但我还是对他的折子分外感兴趣。甚至想好了如果不做皇帝就去应大人处应征个幕僚，每天躲在内帷写志怪小说。

在比如江东府副参军都味可大人，正直敢言，但是脑回路颇不一般。每上奏必定言及江东府太守令与知府大人的辛闻秘事，什么知府大人新娶的小妾跟仆人私奔啦，太守令喝醉了酒去偷鸡被不明真相吃瓜群众围殴啦等等。常常令人捧腹，能喷一桌子茶水。

最讨厌管我要钱的折子。

国库空虚，我也很穷啊！收税的时候各个儿都哭穷，要钱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会说。哭辽。

但最使我感到头疼的，居然是太皇太后！

她她她她真的给我搜罗了一大堆名门公卿的小姐……个个貌若天仙知书识礼……但是我踏马一个都不敢要啊！！

开始还能以政事繁忙为由放放鸽子，现在？我每天去乾元殿的时辰比上早朝还准确。微笑。

因为祖奶奶亲自下了一道懿旨给龙门将军，要是我申时下三刻之前还没去乾元殿请安，他就得掉脑袋。

祖奶奶真的，太狠了。不愧是历经三朝的老太太。酉时上三刻一结束，龙门将军就准时出现在我面前。他向来话少，除了礼仪应答绝没有多余的言语。但我若是挨上一时半会儿，他就开始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走，浑身的铠甲响得像掉零件的马车，听得我牙酸。

硬着头皮去，进门便是一大圈女眷，身着诰命仪服，因而一眼看上去大同小异。我着实分不清谁是谁。那么，便看看漂亮姑娘们也行啊。结果按照等级秩序，她们总是站得太远，况且宫妆甚艳，根本连容貌都看不清。有意谈点什么，若问脾性，必答温柔和顺；若问喜好，必是琴棋，必说略识得几个字。难道京中女子延请的教书师父都是同一个？奇哉怪也。

她们如出一辙的客套使我渐渐连说话也懒怠了。一面坐着听祖奶奶和诰命夫人们聊天一面等吃晚膳。

一连数天，皆是如此。太皇太后又看我不顺眼了，非要逼我选一个。

“这些你都见过了，总该有个合眼的吧？”她指着那堆画像道：“要么你自己挑一个，要么哀家随便给你指一个。”

她一副我不挑她就随便抽一张的架势。而我迫于[淫威]，研究了很久很久很久，最终选了所有画像之中设色最为清淡，看起来相貌平庸，衣着朴素的女子。

我想着，这样的女子大约性格文静恬淡，太皇太后喜欢，而且不会给我多添麻烦。

23

好不容易脱了身，回来就看见齐朝正喝茶等我。

“有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