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08

上朝可能是我做过最无聊的事情了。因为大部分时候，文武百官都会吵得不可开交。

今日为了豫王的事情，更是物议沸腾。

作为新上任的皇帝，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大家的阵营。

“静一静，静一静！诸位大人……”殿上司礼官人竭尽全力维持秩序，堂下却没几个人听从。

一人说：“陛下，臣以为，此事如此处置不妥！豫王驻守燕云有功，无错守陵是何道理？且他……”

另一人又说：“豫王自己要守陵以表孝心，您是豫王的表舅公，难道还要阻止儿子孝顺自己的父亲吗？！”

也有一些不知所云的：“孝顺也有很多种方式，譬如臣的小儿子就很孝顺……”“守陵也挺好的，有时间安心读书……”

我听得一个头比两个大。

平日里右相一声咳嗽，众人就能闭嘴，今日右相不在，这群人就是遇到蚂蚱的鸡啊。

左相是个老好人，谁说话他都捻着大胡子颔首：“此话不错、此言有理，……”。

终于我觉得差不多了，忍住想打呵欠的冲动道：“都吵吵完了？”。

众人一静，方才低下去的声音又有抬头的趋势。早知道他们没把我这[昏君]放在眼里，我也不是很在意。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朕有些困了，要不你们先商议着，朕去配殿里小憩一会儿？”

殿中安静了片刻，好几个老臣摇起头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我装没看见。

唯有左相一脸慈爱道：“陛下今日好像精神不济？”

我擦擦眼角迸出的几点泪花，点头道：“昨日为豫王接风洗尘，宴饮直至深夜，故而睡得迟了。”

沈国公带着一点不屑，立刻接道：“陛下是在说您和豫王殿下兄弟情深吗？”

兄弟情深吗？简直使人微笑。

我看了他一会儿“沈公说笑了，您那外甥一等一的青年才俊，父皇在世的时候亦是常常夸赞，兄弟情深么？”我的神色陡转，“原是朕不配。”

话音未落，早有一众人跪了下去，齐声道：“陛下息怒。”

沈国公还站着，眼中似有怒火，然而片刻即散，他也跪下，伏地道：“陛下息怒。”

“息怒？”我慢慢走下去，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道：“既然沈公如此怜爱五哥，就请陪着五哥一道为先帝守陵吧，无诏不得擅离。”

我说得很慢，十六岁的声音听起来仍然过于稚嫩了。但殿中空气窒息，仿佛他们是头一次明白[皇帝]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沈国公面如土色，方才的倨傲一丝也无。

“臣，遵旨。”

只要手中握有权力，再昏聩的帝王也不会忘记怎么杀人。

所以千万不要高估位高权重者的容忍度。

我走回去坐下，道：“诸位爱卿，今日朝会，还有旁的事吗？”

殿中无人说话，我起身，准备要走了，佥都御史郑愔之出列道：“启禀陛下，臣身为言官，身负纠察建言之职，今日斗胆，想同陛下说几句逆耳之言。”

话没说两句，先跪下请罪。我一见这个架势，就知道这又是块老不死的硬骨头。

好烦哦这些人，一天天文死谏武死战，都说了我是昏君，拜托送人头也讲究下新意好吗？

好不容易治住了沈国公，又跳出来一只汪汪叫的小京巴。我只好坐回去，假装认真听起来。

郑愔之显然准备了好一番长篇大论，从圣人言一直说到我朝圣主皇帝还没进入正题，啰嗦了半日，我总算听明白了，他是为豫王求情，还觉得我迁怒沈国公。

“……绝非明君所为，还望陛下慎重，三思而行。”

“说完了？”我道：“郑大人说得有理，但是朕有一个疑问，想请诸位解答一下。”

群臣不知我要说什么，皆是同一副好奇的神情。

我理了理嗓子，正襟危坐，道：“众爱卿说说，在这个屋子里，朕是谁？”

群臣一时都愣住了，半晌才有一人道：“回陛下，您是主君。”

“哦……那你们呢？”

“臣等，自然是臣子。”

“那就对了，所以啊，你们！”我加重了语气，道：“要听话！不要一上朝就怼天怼地怼空气！那是要掉脑袋的……”

微笑：“朕也是为你们好。”

09

朕一下朝，就命人摆饭。刚端上碗，右相来了。

“午时未到，陛下怎么先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