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01
我今年十六岁。刚处理完我爸（先帝）的葬礼。现在很是疲累。
距离我上次睡觉已经过去了三天又七个时辰。
我原先并不知道当皇帝这么累。
但这还只是开始。
现在，我瘫坐在御书房的宽背椅上，靠垫上金线累成的牡丹花非常咯人，尽管我从葬礼脱身，还没来得及脱下里三层外三层的粗麻素服，那些纹饰依然咯痛了我的脊背。
“皇上，请用汤药。”
说话的是宫里的内侍主管姜一大人。态度非常恭敬，但他端来的汤药，我几乎不敢吃。
谁知道他心里向着谁？我可不想莫名其妙丧生在一碗汤药里。
“搁着吧。”
“这……”
“还有事？”
“回皇上，无事。”
他说着，奇异地扯出一抹笑意来。看起来颇为勉强。
等等。我迟钝的迫切需要睡眠的脑子忽然迸出一线灵光来，“你在高兴什么？”
他一惊，捧着杯盏的手顿住，看我。我也看着他，神色疲惫。
他的面容很快恢复平静，恭恭敬敬搁了汤药，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并没有高兴，许是您一连数日未曾合眼，看花了眼。”
他说得镇定，我比他更镇定。
“哦？是吗？”
随即我站起来，冲着门外道：“殿前武士可在？龙门将军可在？”
应声进来两个全身盔甲的武士。
我指了指内侍主管姜一，道：“拖出去。”
那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低头没有动作。
姜一像是忽然反应过来，跪下告饶。神色哀切。
我看着那两个侍卫，说：“怎么，你们没听见吗？”
他二人才终于战战兢兢将人拖出去了。
我听着声音逐渐远去，终于消失，起身端起那碗汤药，遍寻花盆不着，最终倒进了唾壶。
02
右相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堆满奏章的案上好眠。
他把我吵醒，我是不耐烦的。
但好在右相长了一张正气浩然的脸，老是老了些，好看还是好看的。
天底下哪有不花痴的少女，当了皇帝自然更得“与民同乐”。
“皇上在忙？”
我抬眼看他，困意不散，跟着一串小呵欠。
我含混道：“唔，好几天没睡，忙着打盹呢。”
他扯了一下嘴角，表情维持得还算不错。仍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
我说：“右相有事？”
“听说您方才关押了姜一大人？”
“对呀。”
“缘由？”
我又打了一个呵欠，“什么缘由都行，朕就是想把他换掉。”
右相从第一天扶持我登基为帝，就充分领教了我的无厘头，现在听了这话，当真是一点异样都没有。皱眉想了一会儿，道：“陛下想用谁？”
“没想好。”
这次他不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说的是实话，我的确没想好换谁。
登基之前，我也不认识宫里几个人。登基之后，我认识的人就更少了。
“要不随便挑一个吧？”我灵机一动，提议道。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
右相沉默。
一盏茶后，宫人送来了宫中内侍宫女的花名册。
那些名字看得我头晕眼花。我掷到一边，随便叫了殿中一个宫女，吩咐她取来了所有宫室的腰牌。
右相在一边安静翻阅奏折，像是觉得我胡闹惯了。
宫人送来了腰牌，在御书房内殿的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我叫两个宫女把所有腰牌都放进一个大盆里，然后站在高处泼水一样扬到空旷的地上。摔出去最远的那个腰牌是哪个宫的，就在哪个宫里挑人。
结果浣衣局的腰牌直接飞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