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沙射影戏里春秋(1 / 2)
耶溪看看周围的人, 因为听说鹤官不演了,都纷纷嚷嚷的吵着退钱走了, 一楼留下几个一边唠嗑一边看的闲散人,二楼的厢儿里,只有自己这和隔壁有人。
隔壁阮沉香的聒噪声声入耳。好不容易锣鼓响了,阮沉香才闭嘴。
耶溪一直在偷偷的听隔壁说话,没有注意台上动静, 陈三两爬堂这出戏她看过, 所以也不是太在意,过了许久,一抹熟悉蓝色身影从幕布中走出,她才惊醒, 凝视那人, 低叹一声。
美。
台上那人, 一身蓝衣,缓缓的开口, 头上的点翠正凤随他一颤一颤,垂着的珠子随着他步子摇曳生姿,满头点翠珠华,却难比那人一点容颜秀美, 他眉梢吊起的正好,含情悲愤,心中似有无限忧愁。
她眉鬓间,胭脂浓淡相注, 晕染的恰到好处,不浓不淡,妆是桃花妆,红是海棠红。
他一站立稳,整个戏楼安静了,只听见他朱唇微启,声音幽深婉转,饱含愤懑凄苦。
“坎坷身世薄命人,为葬爹娘落风尘。几载受尽了青楼苦,衙役拘传又到公门。可怜我弱女落虎口,九死之下要拼一生。”
耶溪惊呆了,突然发现莲曳的扮相和他父亲出尘的画像极为相似,莲曳是丹凤眼,出尘的眼睛更大些,但此时他眼边勾了黑线,愈显的他眼睛与出尘无二无差。脸边贴的片子,正好显露出一张和出尘一模一样的脸。
莲曳扮的和出尘一模一样…
耶溪不由得又看向隔壁厢,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听见了茶盏落地的声音,闷闷的,打在红绒毯上。
“秦大人您怎么了,怎么瞧着跟丧偶了似的?脸色这么差?连杯子都端不好了?”阮沉香嬉皮笑脸:“擦擦,手都抖成什么样了,不去弹棉花真是可惜了。”
耶溪嘴角一抽,悄悄的拉开隔着两个厢儿的红绒帘子,从缝里悄悄的窥探隔壁,只见秦淮远衣襟打湿了一大片,却浑然不觉,直直的盯着台上,仿佛看见了什么骇人的可怕之物。
“啧啧啧,”阮沉香也看向台上,意味不明的笑起来:“这扮相绝了,说是倾国倾城也不过啊!啧,这等美人,阮某就是倾家荡产,能博的美人一笑,阮某死而无憾啊。”
耶溪:“……”突然想打人。
秦淮远一直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台上,脸色白的吓人,专心致志的看着台上,听那人绕梁的唱念,看那人惊艳的扮相。
还有下场时,轻轻瞥过来一眼里的风情。勾唇一笑,勾画的饱满的红唇让人想起樱桃。
耶溪捂住小脸,他他他太……撩人了。
台上的陈三两跪在堂前,与受贿的知州辩论不休,看戏的人都知道,那知州,是她亲弟弟,不过姐弟分别多年,又改名换姓,认不得了。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啊。”隔壁的阮沉香又在感慨,念一句没调儿的昆曲,他开开心心的吃着送上来的蜜饯,递给秦淮远:“吃不吃?不吃浪费了钱哦。”
而秦淮远,似是再也忍受不住了摇晃着身子起来,艰难的站立稳,颤着声开口:“秦某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别啊,中场走人,不是抹了美人面子嘛!这外头来的戏子也不容易啊,被你一搅和!真是不解风情!”阮沉香把桃花眼一眯:“接下来还有好戏呢!”
“不了!”秦淮远不敢再看。
阮沉香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只是伸出脚挡住他去路:“秦大人行色匆匆,莫非是不敢看么?这有什么不敢的?一出戏罢了,不是吗?”
秦淮远不说话,被阮沉香推着坐下,递给他茶盏:“喝喝,压压惊,看个戏跟活见鬼似的,看把你可怜的。这会别打翻了啊!”
台上莲曳注意到秦淮远的动作,突然把声音一提,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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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慢慢的向上抬,扫过耶溪,直逼那旁边的秦淮远。
“大人啊!我那兄弟,他还做着官呢!”
后边的知州笑:“你那兄弟,还做着官呢!哎呀呀!闻所未闻,奇谈啊!一个烟花□□的兄弟,倒做起官来了!”
“纵然做官,也他娘的不是什么正经官!”
台上的哄笑声传来,秦淮远手里茶盏又是落地一声颤,盖盏相撞的声音传的分外清晰。两种声音都清楚的传入耶溪耳中。
“哟,您这是怎么了秦大人?羊癫疯犯了?”阮沉香混科打岔,秦淮远一言不发,耶溪轻笑,看来莲曳还真的试对了。
秦淮远,他心虚了。
不一会儿,莲曳又张口唱起来。一字一句锥心泣血,传入耳中。
“我那兄弟哇。”
“甲子年间科第举,乙丑年会试在北京。三篇文章做的好,御笔钦点状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