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宇文颉住的是宇文府的东面庭院，左临一片繁茂竹林，右傍耸立嶙峋的假山石园。

长乐换上一身暗灰色的束袖长衣，及腰长发被整齐地束于发巾中。这是府中最简单的下人装，宇文府世代为将，连带着府上规矩也如军规一般，繁重有序。

房中灯亮着，抬手轻叩几声，便小心地推门进入，穿过门厅，倏然抬眼，便看见站在书桌前的宇文颉。

恍如梦中，看痴了眼，原以为天人永隔的人，突然有一天，就这样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逆着光的身影映在眼底，那么真实，触手可及。

眼眶灼烧般的疼痛，视线愈渐朦胧，如隔了一层水雾，长乐仍努力地睁着眼，只想将他的身影牢牢刻在脑海中。

他瘦了，似乎黑了一点，比以前愈发成熟了，那双眼却仍如曾经那般清亮有神。

见那新来的内侍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宇文颉放下手中的书，有些纳闷地上前，伸手在长乐面前晃了晃，将发神的人给拉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吹熄桌前的烛，宇文颉问道。

“回少将军，小的姓常名悦。”长乐回道，常悦是自己的真名，进了蓬莱楼便不再用了，只取了谐音作艺名。

“常悦？”宇文颉眉头微皱，反复喃了几遍，这名字有点熟悉，却想不起一丝有关的事，就像是点入心湖的一圈涟漪，散了便再也不见痕迹。

“嗯。”

“是哪个字？”

“心悦的悦。”长乐一直盯着宇文颉的表情，却好像没有一点想起来的迹象，心中泛着苦涩，有些失望。

看来他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自己了。

安静地立在一边，长乐垂下眼帘，等着宇文颉的吩咐差遣。

宇文颉端坐在红木桌边，手边一盏刚沏好的热茶，捧着一本杂记随手翻阅。

他刚回京，圣上体恤他舍命为国尽忠，又平了大亓与西疆的边境之乱，封了他卫国将军，并特许大婚前不用再上朝述职了，只安心准备一月后的联国大婚即可。

这倒是轻松了他，白得了一个月的假期，需得好好陪陪香雪，让她早日习惯大亓的民风习俗。

夜已深了，剪去多余的烛光，宇文颉起身踱步到床前，抬手任由长乐乖顺地帮自己更衣。

触及宇文颉温热的胸膛，长乐微微红了脸，又怕被对方发现，低着头不敢看他。

将繁复华贵的衣物叠好放于床前，触到柔软的衣袖间似有一坚硬之物，长乐小心地拿出来，原来是个护心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