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 1)
(二)
那是个深夜。
勇利在研讨会后的酒宴上喝得并不多,然而北方大国特产酒水的后劲儿同它的口感一样浓烈。他只觉得脚下飘飘然,仿佛踩在了棉花上,眼前的光景是模糊的,耳朵里甚至听不到老旧的木楼梯发出的“吱呀”声。
走廊墙壁上挂着散发出微弱光芒的灯饰,积满灰尘,角落里的蜘蛛网叙述了很久都没有清洁工光顾过这栋居民楼的事实。
勇利从背包里翻找出钥匙——这是父亲留给他的,他自己十年前在俄罗斯工作时的住所。
光线过于昏暗,勇利在用手机屏幕的光亮映着锁孔开门时,才发现有人蹲坐在墙壁的一侧,看身形是个十分清瘦的少年。
勇利用不太流利的俄语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少年的头埋得低低的,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勇利却认为是自己的口音过于别扭,对方听不明白。他提高了嗓音,故意把每一个字音都咬得很重,又因为带着些醉意,听起来更加怪异了。
勇利见地上的金发少年不为所动,而自己也受了酒精的影响,智商有些不够用。他蹲下身去,揉了揉男孩的头顶:“你不回家吗?”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抓上了他的手腕,勇利觉得,作为一名看上去还不满十五岁的少年,他的力气似乎有些过大了。
勇利被少年按在冰冷的墙壁上,他背对着少年,却能感受到在自己的膝窝处,有一只脚正抵着,只是尚未发力。手臂被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禁锢,疼痛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是抢劫吗?”勇利飞快地思考着:“不……他没有带武器。”
“运动卫衣……上面是豹子皮毛一般的图案。”他没怎么见过男孩子会穿带有这种图样的外套,但这件外套,这种款式的男式外衣他分明是记得的。勇利开始努力回想这几天接触过的人们,两人间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勇利努力回过头去看他:“……啊,我记起来了。你是隔壁那位女士家的孩子吗?”
“你可以先放开我吗?我并没有恶意。”
片刻后,像是经过了一番犹豫,少年施加在他手臂上的力道放轻了些,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却并不温柔:“不要碰我的头顶,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放开了勇利。
“我不想做那种糟糕的人的孩子,你最好也不要把我当成是她家的人。我叫尤里。”
“尤里·普利赛提。”
勇利转动了锁孔中的钥匙,然后对他说道:“我认为你会想进来坐坐的,因为你现在大概找不到什么去处……并且,不止脸上,你小腿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一下,不是吗?尤里。”
他打开客厅的灯,看着尤里,他能发现尤里注视他的眼神带上了一丝警觉。
尤里有些慌张,他认为自己被看穿了,这个亚洲来的男人,他是不是可以窥探人的内心?
而此刻的尤里还不知道,他将就此被处以爱而不得的极刑,带着冲动与迷茫,去寻找并不美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