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2）
易舟打开手机，又拿了笔和纸。晏博屿说要去成都，但是也没说什么时候去，也不知道他攻略做了没。
说实话，易舟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更远的地方，一直就这么待在这个城市。
这次和晏博屿一起去成都，还是他第一次要出远门，来一场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旅行。
旅途还没开始，但心早已向往。
他在手机下了很多软件，查找火车票、找旅店、查路线……
旁边的电扇吹了又吹，直到感觉光线一点点暗下来，他才发现已经晚上了。
已经七点多了，天还没有完全黑透。
易舟把笔夹在本子里面，起身去把楼道的花花草草搬进客厅放着。
中午浇的水，现在花盆的土又干了，上面还有被水浇过的痕迹。
易舟又拿喷水器在叶子上喷了一些水。
他用手指弹了一下叶子，叶子还硬挺挺地来回晃动着，还挺鲜活。
易舟放下喷水壶，伸了个懒腰，继而去厨房做饭去了。
李伟东把炒好的菜端上桌子，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无精打采的卫兰，叹了一口气。
“先吃饭吧。”他把筷子放到卫兰手边。
卫兰拿起筷子在碗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
李伟东走过去在晏博屿的房门敲了两下，“阿屿，出来吃饭。”
晏博屿依旧那个姿势躺在床上，看着夜色一点点爬上来。
“我不饿。”晏博屿说着，可能是一直没说话，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虚，自己都听不太真切。
“别给他吃，让他饿着。”卫兰的声音很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让他自己好好反省。”
晏博屿闭上了眼睛，头有点昏沉沉的感觉很累，全身软弱无力。
闭上眼，就只有黑暗了。
他突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有易舟的消息进来了，他给易舟设了特别关心，声音是独一无二的。
“有什么好看的，吃饭。”卫兰的声音。
晏博屿松了口气，生怕卫兰看见消息会又大发雷霆。
还好没有，寂静又开始蔓延。
只有筷子碰到瓷碗的声音和牙齿咬合青菜的声音。
头有些晕，浑身发热，他甚至感觉自己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起初那些声响还听得很真切，但是后来就渐渐变小，直到彻底的寂静。
好困，眼皮都抬不起来了，那就睡一觉吧，明天说不定就一切都变好了。
迷迷糊糊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已经烧糊涂了，易舟很着急，替他掖被子、摸他的额头、给他喂药。
可是那感觉又如此真实，真实得不像是一个梦，他好像真的感觉到脚底有风灌进来。
多想就这样一直在梦里，这样就可以见到易舟，就他们俩，不用感受别人的议论。
“舟舟。”他喊了易舟一声，可是不确定到底喊出声没有，但是他看到易舟在看着他，他看到易舟的眼睛里挂着泪，泪水滴在他的手背上。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背湿乎乎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了一下。
“阿屿？”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是老妈的声音，可以听得出她很疲惫，以至于声音都有些沙哑。
这声音就在耳边，很真实，这分明不是梦。
晏博屿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他再偏了一下脑袋，就看到了输液袋，接着就看到了卫兰的脸。
她的眼睛红肿，还挂着泪珠，头发也有些凌乱，那张脸苍老了许多，这可不像平日里老妈的形象。
“妈……”他开了口喊了一声，才感觉到喉咙像是被胶水粘在一起了似的，嗓子干得发疼，声音已经哑得听不清了。
“你这么大人了，怎么开空调睡觉连被子都不盖。”卫兰在埋怨他。
她拿过给晏博屿倒好的水，自己尝了一下，水温刚刚好，便扶着他的脑袋喂他喝水。
“我……”晏博屿清了清嗓子，发现还是没什么用，喉咙反而被针刺了一样疼。
“我……怎么了？”晏博屿尽量提高音量说话。
“怎么了？你自己发烧不知道么？39度了，我们要再晚发现一点，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卫兰说着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
“好了，孩子这不是已经退烧了么？”李伟东拍了拍卫兰的肩。
“阿屿饿了吧？我去给你买早饭。”李伟东说着准备出门。
卫兰伸手拦住了李伟东，“我去买，你不知道他的口味。”
李伟东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晏博屿，转而笑了，“行，你去。”
晏博屿看着卫兰走出病房，又看着李伟东。
“爸……”晏博屿喊了一声，“我妈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李伟东闻言在床边坐下，看了一眼门口，“阿屿啊，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晏博屿没说话。
“你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她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会说那么伤人的话。”李伟东说着握住晏博屿的手，他的手还是有些微微发烫，但是比昨晚要好很多。
“她昨晚就坐在电脑面前，一直在查资料，她看了很长时间，我们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关于同性恋的情况，”李伟东说，“你妈妈还在网上咨询了跟多专家，我们才知道这不是病，是很正常的一种现象，她知道之后就坐在那不说话。”
晏博屿看着李伟东。
“后来她就哭，说对不起你，没有关心你，没有给你完整的家，”李伟东看着晏博屿，“说她，不配做你的妈妈。”
这些话从李伟东的口中说出很淡然，但是每个字却又像是石头一样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心里。
“半夜偷偷去看你，说你睡觉爱踢被子，结果发现你发烧了，喂了药没什么用，就连夜送医院来了。”
晏博屿垂下眼眸，昨天晚上迷迷糊糊，还以为那是梦。
昨天晚上那熟悉的感觉又重新在记忆里出现，掖被子时灌的风，额头上温凉的触感，原来都是真的。
原来老妈这样着急，一宿没合眼吧，而这些都是因为他。
外面日头很大，应该不是早上的太阳。
“爸，现在几点了？”晏博屿偏着脑袋看着窗外的阳光。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形成一个方形的亮框。
李伟东看了一下手机，“下午三点多。”
“睡了这么久啊。”
“你的高烧一直到上午十点多才退，我跟你妈快急死了。”李伟东说。
“安安呢？”晏博屿突然想起李子安，而现在也不见他的踪影。
“他啊，昨晚还睡着呢，拜托邻居帮着照顾了，不用担心他。”
“嗯。”晏博屿点点头。
病房的门响了。
“饭买回来了，赶紧趁热吃。”卫兰提着一次性饭盒进来了。
可能是味蕾受到了诱惑，看着老妈手中的饭，他才感觉到饿。
李伟东站起身来，冲卫兰说:“你俩吃吧，我回去看看安安，不能一直麻烦人家李姐。”
“嗯。”卫兰应了一声。
李伟东走出几步又折回来，看着晏博屿，“跟你妈妈好好谈谈。”
“嗯。”晏博屿点点头。
李伟东走之后病房就安静下来了，墙上挂的电视里正播着新闻，可晏博屿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卫兰把晏博屿病床上的小桌子支了起来，把买的粥放到他的面前，“银耳燕麦粥，赶紧趁热吃。”
银耳燕麦粥是他最爱吃的。
乳白色的粥里面有很多肥大的银耳，晏博屿喝了一小口，香味是有，却没有卫兰做的好吃。
明明各样食材都有了，却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妈……”晏博屿轻轻唤了一声。
卫兰看着他，没有说话。
“对不起。”晏博屿说，“但是我……喜欢男生，我……没有错。”
卫兰把视线移开了，“我知道，”她顿了一下，又看着晏博屿，“我也知道这是正常的，昨天对你说的那些话，对不起。”
晏博屿看着卫兰，恍惚觉得老妈一夜之间沧桑了很多。
“昨天那一巴掌，还疼么？”卫兰看着他有些肿的左脸。
晏博屿摇了摇头，“不疼。”
“对不起，对你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妈，”晏博屿喊住了她，“你，对我和易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