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葬陵听灯州往事（1 / 2）

听到这里，梅太一问道：“如果硬闯会怎么样？”

硬闯，自然是死无全尸。

闯进来的人，挨不过一个时辰，便会身体溃烂而死。

但是那个叫卫澜的孩子，却安然无恙。因为他当时发着高烧，船只已经收队，没办法送他走，以为他必死无疑，没想到，他却活了下来。也许他身上有一半灯州人的血统也不一定，城主让他住在贴身侍卫许意家。

也叫许意？不过是意义的意。

卫澜跟着许意，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十二岁，就入了灯州城护卫队，成了护卫队里最小的侍卫。但是谁也不敢小看他，他一双拳头，可是硬得很。这孩子嘴甜，会讨人欢心，大家都很喜欢他，尤其是许意的父母，拿他当亲儿子养，而他最黏的就是许意这个哥哥，几乎是走哪儿跟哪儿。许意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有时候会嫌他烦，但有什么好东西，还是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弟弟。

灯州城富裕，东海明珠一出，价值千金，但是外人不得进入，更是奇货可居。灯州城本地的居民，外出往返却是无恙。

一个小城，人口有限，尤其有几十年，城中人生得大多数是儿子，慢慢的，灯州城里的姑娘越来越少。人口繁衍，变得困难起来。有人提议，一个姑娘可以嫁两户人家，为两户人家生孩子。这等荒唐的事，城主当然不会同意。于是，有人将目光转向了城外。

有些渔民，趁外出卖货期间，用明珠诱惑年轻漂亮的姑娘，但是又没办法带回灯州，生了孩子之后，孩子被带走，姑娘则被抛弃。更有甚者，谁要是得罪了灯州人，有些人就会将那人打晕，扔在船上带回灯州，等着他醒来后身体溃烂而死。

如此目无法纪丧尽天良，灯州城乱过一阵子，不过这都是上任城主在位之时的事情了。现任城主即位之后，对这种作奸犯科之人严厉打压，一经发现，就地处死，绝不姑息。

就算要找城外姑娘，也要三媒六娉，成亲拜堂，在城外置宅子，两地生活。于是，灯州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

唐天宝十四年，爆发了安史之乱，天下动荡不安，人们连吃饱饭都困难，谁还会有闲钱去买明珠。粮食价格一再飙升，眼看就要闹饥荒了！灯州的陆地本来就少，盖了房子住人，没有其他的土地种粮食了，海里打上来的鱼也没有了销路，堆积如山的死鱼死虾，在城中爆出一阵阵恶臭。

梅太一听到这里，掩了下鼻子，好像真的闻到了臭味一般。楚香兰拉拉他袖子，他这才继续认真听下去。

灯州城的人渐渐萌生出迁往城外讨生活的想法。第一批八户人家乘着一艘船连夜搬家了，他们这是叛逃，许意气势汹汹想要前去缉拿，城主却说，罢了，留下来，也不知道会撑到什么时候。但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那搬出去的八户人家，却接连惨死。有的突然得了怪病，七窍流血而亡；有的砍柴跌落山崖；有的在自家院子里干活踩到块石头摔了一跤，头撞到石头上当初死亡；有的在大街上，被失控的野狗追赶咬死......

总之，各有各的死法，好像都是意外。

渐渐地，有了传言。人们说，灯州的人前几辈子得了好处生活富足，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受受苦了。恐怕是受了诅咒周边城镇的人见了灯州人就躲，原先与灯州男子联姻之人，也是变卖了细软，带了孩子搬家。

短短几个月时间，人们谈起灯州色变，觉得是什么肮脏的瘟疫一般。更可怕的是，海里连鱼虾也越来越少了，有时候一艘船，一整夜，也就摸上来十几条鱼。这还没完，渐渐人们发现，只要离开灯州范围十里地，身上就开始莫名地瘙痒，红肿，挠得血肉模糊都止不住，有人受不了撞墙，上吊而亡。

听到这里，梅太一和楚香兰神情都有些凝重，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也许真的是诅咒？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诅咒？开始时隔绝外面的人，灯州人闷声发大财，后来又封闭自己，活活饿死，困死在这座城？

渐渐地，没人敢外出了，居民没日没夜的出海捕鱼，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全员出动，只为了寻得一点口粮。家里稍微大一点的，在自己院子里种点地瓜蔬菜。但还是杯水车薪，食不果腹。

城主眼中的阴霾日盛。

在宫殿里走来走去，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应对之策。

这时卫澜主动提出，他出城去想想办法。虽然附近的城镇买不起明珠，但是大的都城达官显贵多，拿明珠换点粮食应该不成问题。因为他是从城外来的灯州，并不是这里的原住民，至少有一半外来血统。

许意的父母跟着卫澜走了好久，一直走到十里的边界，这才折返，每次外出皆是如此，归来，他们也总等在那里。卫澜带着城里昔日留下来的明珠，换回了一船一船的粮食，暂时解决了灯州城民的饥荒问题。

有一次，卫澜外出买粮食，整整三天，才回来。他是在夜色中靠岸的，那晚，许意差点就越过边界去找他了。卫澜鼻青脸肿，胳膊上，腿上都是伤，但是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只说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肯定是被人打得呗！一座城靠一个少年，这个卫澜好样的！”梅太一赞叹道。

“未必。”楚香兰说道。

天量天师许义看了他们一眼，幽幽说道：“梅公子，如果你听完后面的故事，就不会这么说了！”

此后，卫澜依然外出采购，不过半年，城里的明珠已经不多了。因为饥荒，明珠的价格大打折扣，马上就是冬天了，附近的海域，开始大雾弥漫，有时还狂刮北风，三天两头出去，已经变得极其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