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苍黄（1 / 2）
夏冰没想到聂嘉容小时候是真的可爱。
看到新奇的东西会好奇，看到好吃好玩的会瞪着湿漉漉的眼神表示想要，夏冰当时就在他正前方，看到他那个表情，都忍不住抢了东西送给他。
他还会和苍黄分享自己一天的愉快的经历，会分享自己所有得到的喜欢的东西。
对，他只会分享一天中快乐的事情。不太快乐的他一般都不说。
比如他每天要吃不同的“毒”，服毒之后每次的应对都不一样，冰桶，热疗，针灸，不能吃饭都是最家常便饭的。夏冰难以想象就这么一点大的孩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之前她听龙七说，为了能当上谷主的药人，需要尝尽百毒直到让身体的血液产生谷主想要的效果。万安谷谷主百毒不侵，这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万安谷藏着起死回生的灵药，这是很多江湖人所相信的。然而事实上万安谷众多灵药的药引都是聂嘉容的血液制成。他的血才是真正的解毒延寿的至宝。
原来这样的至宝并不是天生，而是这样练出来的。
聂嘉容的师傅，选了很多孩子做这样的试毒，留下来的才能做万安谷谷主。但是这些孩子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他们只是被师傅收养捡来的，可能由于被抛弃过一次，所以怕做得不好被再扔一次。孩子之间的争宠就比较严重。
即使以身练毒，也觉得自己是得了万安谷谷主徒弟的身份，和原来那个弃儿不一样了。虽然终日和毒药为伍很痛，但是流落在外，随意被人欺凌的痛也不比这个少多少。这些孩子就跟被洗脑了一样，觉得吃毒很正常。每次试毒结束，师傅都会发一些孩子们喜欢的东西当做赏赐。
但是今天的氛围变了。
他们中今天有人死了。就是当时欺负聂嘉容最欢的那个高个子少年。
这帮孩子今天一天都死气沉沉。互相没有说一句话。
夏冰知道，那是因为这些孩子们都知道了他们真正的万安谷弟子这个身份和他们所认为的是有差距的。
听说死掉的那个少年就简简单单地被下人拉出了谷，也听说被埋在了哪块地里做了花肥。死的方式和他们做流民的时候并无差别。
所以也许活着也并没有任何差距。
这个隐秘的秘密在所有少年心里萌发扩散，最终成了那天的阴云。
小聂嘉容也为此愁眉不展，此刻和苍黄一人一狗坐在门槛上。
他小手托着腮：“呐，苍黄，你说我还能称多久？”他摸了摸肚子，“昨天我这里真的好痛啊……”
苍黄呜呜了两声，爬在了小聂嘉容的脚边。
聂嘉容俯子摸了摸苍黄的毛发，“这几天苦了你了，我最近都不能沾荤，你也只能吃点馒头了……”
夏冰此刻就坐在小聂嘉容身边，看他安安静静地蹲着，一瞬不瞬地看着趴在地上的苍黄，眼里满是笑意。苍黄大概是被摸得舒服了起来，尾巴时不时的摆动。
虽然知道她根本碰不到他，也忍不住碰碰他的头。
“别担心，你能撑很久呢……”
忽然周遭一黑，夏冰像是被卷进了另一个空间，待再次睁眼，眼前的小小少年已经不是聂嘉容。
眼前的两个少年，夏冰认出来一个，当时欺负聂嘉容的那一群人中有他。他身着青衣，而另一个则是白衣。
此刻二人似乎在商谈什么事情，青衣小少年被什么惊住了，眼瞪得愣圆。夏冰凑过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你是说，毒杀？”
白衣小少年不过岁的样子，但是眼中却是成人难及狠戾。
“谷主需要
一个继承人，而你们都是候选，活下来的胜出。但是，如果其他人都死了呢？”
青衣少年显然被他惊世言语吓到了，“可……”
“蠢货！”白衣少年显然早就猜到了他的顾虑，“又不是要你今天全把他们杀了，你慢慢来，你们定时试药，要是在其中参杂些许毒物，就能干扰解毒，到时候谁又能知道他们是被人害，还是自己没熬过。”
见伙伴还在犹豫，白衣少年讽刺地轻嗤一声：“据我所知，谷主其实时日无多，你无需担心自己最终撑不过去，你只需撑过谷主就行。等你当了这万安谷主人，谁又能逼你什么？”
这句话无异于打了青衣少年的三寸。这是一次将自己命运卧在自己手里的机会。
“我做！”
白衣少年终于满意道：“那就从最弱的开始……”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白玉瓶递给了他的伙伴。
夏冰听到这里，脑中警铃大作。
“不好，聂嘉容！”
明明知道聂嘉容之后活的好好的，还做了万安谷谷主，但是身体还是本能反应跟了上去。
刚跨出去两步，踩住的那块地就天旋地转起来。有一股力量拽着她往下掉落。
再次睁眼，只看见有一双捏着小玉瓶，有声音说：“这应该就是那个小家伙的饭菜了……”
夏冰挣扎着起来，却仿佛有千斤力量压在她的身上。
那双手的影子里窜出了一道黄光，那光到她面前时，她才认出：“苍黄……”
苍黄直接穿过了她，转了个弯。遂后消失，天旋地转，只听得碗筷掉落的声音，一个童稚的声音问：“苍黄，你干什么？”
夏冰这次如愿站了起来，面前一两米处就是聂嘉容。
苍黄朝着聂嘉容旺旺旺直叫。
一同吃饭的弟子见此都大笑起来：“天天跟着你吃这些，狗也受不了啦！瞧这——”一人扔出了一个鸡腿到苍黄面前。苍黄闻了闻，吃了起来。
“看到没？——”
小人儿不相信，“苍黄，对不起。我，过几天就结束禁食了……到时候就有好吃的了……”
这一晚，苍黄没有回到聂嘉容的住处，聂嘉容在门槛上做了许久，往常一人一狗两个身影此刻只剩一个小团形单影只。
夏冰坐在他身边，直到小人儿困得倚靠在了门框上。夏冰叹了口气。她直起身子，凭借对万安谷的印象走到了密谋毒杀其他弟子的小少年屋子。
果然找到苍黄躲在屋子的偏僻角落，死死盯着屋内的动静。
第二日。
“啪！”聂嘉容饭食再次被苍黄撞翻。
“苍黄！”
“旺旺旺旺！”
“哈哈哈，好狗儿，这块肉就赏你吃了！”不乏有看热闹的人。
第三日。
“啪！”
“聂嘉容你倒是养了条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