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1 / 2)
今天的警局让人格外焦躁,马众涛平时梳地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完全炸了起来,就好像电影里被炮轰了的那种,乌烟瘴气。
“马警官,最近很丧啊!”法医吊儿郎当地拿着第三份报告走进办公室,扔到桌子上,“丧到可以随便让我加班了。”
“闭上你的嘴,那么高的工资你哪儿不满意了?要不是没人愿意干这行,还用得着你?”正无处宣泄的马警官找到了个好的突破口,赶紧教育教育法医的态度不端正,“找出东西来没有?”
“你都让我把那坨变质的肉来来回回翻了三遍了,”法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就算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也该入土了。”
“这么说死者,你小心他回来绑架你,”马众涛快速翻了翻报告,发现内容大同小异,失望地扔回到桌子上。
“我又没说错,就是变质了,”法医耸耸肩,“放到市场上肯定被人投诉。”
马众涛对他这个一点都不恰当还很倒胃口的比喻感到无语。
“我劝你还是从人际关系开始吧!”法医看他一脸吃瘪的表情,心情非常愉快,好心提醒道,“我记得这个人背景好像有些复杂,可能从感情关系上去攻破比较容易。”
“正有此意,但那个地方吧…”马众涛想起金良一家人就感到头疼,“我还真不太想去…”
“还有马警官害怕的地方?”法医饶有兴趣地问道,“权贵?富人?还是性格怪异?我有兴趣啊,我跟你去吧!”
“不用了,我叫小周就好,”马众涛摆摆手,把手机钥匙等迅速放到口袋里,准备出发。
剩下法医一个人气急败坏地把他桌子上各种东西搅和地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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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的别墅,金梓莹正一脸认真地盯着一张草稿纸,目不转睛。而纸上,崔时穆握着万宝龙那支小王子限量钢笔在写写画画,摆出一列复杂的公式和计算,最后,在等号的右边,得出一个数字。
“是对的!时穆哥哥你算对了!”金梓莹瞧了一眼书上的正确答案,惊呼道,“好厉害啊!”
“哈哈哈不算什么不算什么,”崔时穆一边谦虚地摆手一边偷着乐,没想到毕业这么多年了还能记得初中物理的加分题,真是忍不住想给自己一朵小红花,他把那张草稿纸往金梓莹那边推了推,正准备给她讲解思路,“来,你看啊,这个要先画受力分析图…”
两人正沉浸在学术的世界,完全没注意到从后面匆匆赶来的仆人。这是崔时穆这几天比较熟悉的一个,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每天都准时且很有礼貌地敲门,礼貌到敲醒了为止。她看起来和庞玉茗差不多大,可能要再大一些,不太注重保养,手上非常粗糙,脸上也布满了各种沟壑和老年斑,好在面相比较慈祥,金梓莹也很喜欢叫她帮自己做事。
“小姐,崔警官,金先生叫你们过去一下,”仆人气都还没喘匀,看来是一路跑过来的。
“叫我们过去?”金梓莹还困惑为什么要这样列式,被人打断感到不悦,“要是吃饭吃水果什么的就等会儿吧,我马上就要写完这道题了。”
“不、不是吃的,是警察,”仆人赶紧摆手否认,“之前来过的那个警察。”
“来过的警察?”崔时穆问道。
“是的,请跟我过去一下吧!”
等两人绕过大大的后花园走到前厅,崔时穆推开门,就和正准备出来透气的马众涛撞了个正着。
“崔时穆?!”马众涛惊讶不已,“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是,你又怎么会在这儿?”崔时穆不知该如何解释,干脆反过去先问他。
“时穆哥哥是专门来保护我的!”身后的金梓莹上前解释道,“有他在我很安心!”
“保护你?保护你什么?”
“保护我不会被那个小虎偷袭啊!”金梓莹理所当然地说道,“他神出鬼没的,你们又还没抓住他。”
听完这个理由,马众涛的表情渐渐由“怎么回事”变成“果然又是这样”,很明显,他把这当做崔时穆想要趋附权贵的一种手段了。利用金梓莹的恐惧,把自己安置在金家。
然而在愤世嫉俗之余,马众涛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感,毕竟他今天带来的消息不仅可以拆穿崔时穆想要留在金家的小心思,还可以把他落花流水地赶出去。
“金小姐,我想崔警官应该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保护你了,”马众涛翻出棕色的文件袋,“因为你说的那个小虎,已经死了。”
“死了!?”金梓莹睁大眼睛。
“……”崔时穆皱眉不语。
“没错,今天我就是来告诉你们这个消息的,而且…”马众涛打开文件袋,把鉴定结果摆在众人面前,“他是被谋杀的,我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呵,像他这种亡命之徒,死了也正常!”还没等门口的三人有所反应,坐在主厅的黄京突然站起来,非常嫉恶如仇地说道,“我还要谢谢那个凶手呢!”
“……”马众涛无语地望了她一眼,依旧正经地说道,“不管事出什么原因,我们都要搞清楚到底为什么,不管他做了什么事,别人都没权利夺走别人的生命。”
“那么请问马警官,你想要了解什么呢?”金良喝了一口茶,徐徐说道。
“请问蒋总刚刚出院那段时间,各位在干什么呢?”马众涛说话并不客气,但于情于理,非常机械化。
“马警官这是在怀疑我们?”黄京问道。
“只是例行询问而已,毕竟这件事情非常恶劣,还是先请大家过目一下这份报告,”马众涛心里暗暗摇头,把报告递过去,等黄京接过后又饶有兴趣地转向崔时穆,“这件事没记错的话,作为蒋轶辉少有的亲人,蒋总应该在第二天就知道这件事了,那崔警官还为何还在这里保护金小姐呢?”
“……”崔时穆仍不说话,视线微微向下,心里琢磨着到底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片刻后,他抬起头道,“既然马警官都说了,这是谋杀,对方到底是什么动机,又是什么目的,都不知道,金小姐无论如何都是这件事情比较关键的人物,保护总没有错。”
说完,他又看了看金梓莹坚定地站在他身后,好笑道,“况且,金小姐亲自开口说需要我的保护,我觉得这点忙我还是帮得起的。”
“就是!再说了,我哥知道了为什么时穆哥哥就得知道啊,”金梓莹捞着崔时穆的胳膊,跟着说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哥会告诉他?你不也是今天才告诉我们的!”
“……”全场瞬间寂静,就连崔时穆都不禁脸上发烫——金梓莹话说得没错,但我总感觉有点心虚。
“所以,在你们还没搞清楚他的事情前,时穆哥哥在我家都是正常的!”金梓莹言简意赅地做了总结,还撒娇似的看向爸妈,“时穆哥哥住在这里没关系的吧!”
“当然,我们家也不少崔警官这么一间客房,”金良笑着点点头。
马众涛看向崔时穆得逞的表情——当然崔时穆其实并没有故意去表示自己的欣喜,只是马众涛在印象的趋势下加工了,手里攥着的报告,渐渐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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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轶贤出了办公室,简单收拾一下,开着车要回到金家的别墅。时值高峰期,路上堵地水泄不通,他虽然表情上很少烦躁,但还是不禁揉了揉额头,余光瞥到了旁边小车里,小孩子正一口口啃着红豆糕。
他有点印象,之前有一次去找崔时穆的时候,崔时穆也在啃着这个外面黄灿灿的酥皮,里面是粘稠的红豆酱的方形小面包,还一直说好吃。
这几天,因为崔时穆被金梓莹留下了,蒋轶贤回家的时间都多了起来。家里的仆人当然是很高兴,对于思想传统的老一代人来说,没什么比一家团聚更好的事情了。即使有过那么多的不愉快,但最后能走到一起,就是亲情。而他对金梓莹的印象,也因为她百般维护崔时穆好了不少。短暂的考虑后,蒋轶贤转动方向盘,在下一个路口,朝热闹的市区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