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2)
梁继扬被抓起来了,按照沈川提前提供的信息,警方在梁继扬的房子里面搜到了大量的枪械,小型的中型的大型的,不仅如此,还找到了陈年的旧账本,作为老一辈的生意人,梁继扬一直不相信存在电脑里面的数据,而笃信这种传统的记账方式,里面记载了他所有的黑账,包括他在桥市曾经做过的那些军火生意。
最终,梁继扬被判了无期徒刑。
梁旭南由于各种金融犯罪的叠加,加上手里流通过包括河豚毒素和氰酸钾等高危毒,以及蓄意杀人罪,最终被判了死刑,缓刑两年。
正清的账目被查出大面积的非法融资,牵扯到一些大股东,被证监会跟警察盯上了,逐个查,正清总部和产品部全部停业整顿。
“整顿”是好听的说法,所有人都看的清楚,正清已经完了,很快就会破产了。
沈川原本的计划是要先让梁继扬跟梁旭南吐出正清来的,然后循序渐进地施压,进行精神折磨,最后,才将他们送进监狱去。
哪怕过程里面他会辛苦一些,但是整个计划看起来是可行的,至少如果没有我,就是可行的。
可是,我被困在局中,看不到全局,我们像是两个受了伤就无法拥抱彼此的刺猬,在重重的误会中,在无法逆转的命运里,就这样走向万劫不复,似乎我们能够做的,就只有竭尽全力地伤害彼此。
我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而他也并不冷静,他犯着明知故犯的错误,到我被梁旭南抓起来,他沉不住气地将所有资料给了警方,坦白他就是匿名提供资料的人,然后和警方合作设了局来对付梁继扬。
这些都是何隽告诉我的,他还告诉我,沈川跟警方谈合作的时候,提出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万一事情进展不顺利,一定要保护好我跟孩子。
我只是呆呆地听着何隽说话,从发生过那些事情之后,我的神思一直都很恍惚很朦胧,我像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幻境里面,一切都不真实。
他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沈川已经在重症监护室里面躺了一天一夜了。
何隽告诉我,在跟警察提前的协调中,警察让沈川穿上了防弹衣,可那仅仅是保护了身体的一部分,加上警方没有预料到梁继扬会用左轮而不是最普通的点三八,有子弹射穿了防弹衣,紧挨着心脏,光做手术取子弹就用了七个小时的时间,除此之外,沈川肺部被我刺伤的地方,也在子弹的冲击力下完全裂开了,还有被子弹打到的肩头,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让他的生命岌岌可危。
何隽说,当初沈川说的时候,警方就觉得这样太危险,因为就算穿着防弹衣,万一对方有意识地瞄准了打头部的话,那绝对就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但是沈川执意如此,说万一有危险自己也一定会避开。
只有在现场的我清楚,从头到尾,沈川没有避过,一次也没有,从他扑倒我之后,他就一寸都没有挪过。
从看到那把左轮枪的时候开始,沈川就知道防弹衣可能是要被子弹射穿的,但是,他护着我,连动也没有动,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躲开,那么中弹的必然会是我。
何隽说,这一次行动,他是做好了必死的觉悟去的,他把生的机会都留给了你。
关于沈川现在的情况,我都是听吕笑说的,我没有去医院,我曾经走到过医院门口,可是我腿软,心悸得厉害,沈川没有醒过来,医生说他还处在危险期,不知道会昏迷多久。
我想,到最后,沈川都控制着我,不论他是死是活,我都好过不了。
我满脑子都是他在那一刻近在咫尺的容颜,他身上的血腥气,他说的话……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他爱我。
他说
,死,也不想我离开。
我想到这些,心口都会痛起来。
吕笑和何隽都说,我怎么那么狠心,居然都不去看沈川一眼,我没有辩驳,我不知道我这样停滞不前地是为了什么,我还要走,要离开他吗?我又不确定了。
我的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我一向自私,没有办法忽视自己过去所受的那些伤害,没有办法做到就这样摒弃前嫌,可是那个伤害了我的人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面,奄奄一息,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而且,还是为了我。
我所有的情绪像是砸在棉花上的石头,空荡荡地找不到力气。
整整两天两夜,我没有睡着过,第三天我接到吕笑的电话,他告诉我,沈川醒过来了。
那一刻我的心情难以言喻,像是死水里面掀起的惊涛骇浪,像是如释重负,像是欣喜若狂。
我在别墅二楼的卧室里面,看着摇篮里面的孩子,流了满脸的眼泪。
沈川的伤很重,即便是捡回了这条命,整个人还是很虚弱,吕笑回到别墅来收拾一些沈川要用的东西,见到我的时候问:“苏丞,我等下开车回医院,就顺道带你过去呗?”
我摇了摇头。
他并不知道,我不是没有去过医院,我只是没有勇气走进去,我不敢去看沈川,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作祟,我害怕面对他。
吕笑一下子就黑了脸:“苏丞,你知道沈总是什么样的人,在商场上就没失手过,第一次是为了你跟孩子退让,让梁总进了总部,第二次为了你,差点命都丢了,他从来不做这么没有胜算的计划,可是你一出现,他就只顾着你了,连命都不要了,你觉得你在街上随便再找个人都能这样为了你不要命么?”
我愣住,说不出话来。
他又说:“你知道沈总醒过来之后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他问我‘苏丞没事吧’?”
他说的都对,终我此生,怕是再也不能找到这样一个人,用性命做赌注来爱我。
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他曾经那样伤害过我,而我曾经用利刃刺入他的身体,我扬言要挑了他骨中的刺,劫后余生,并不能将这一切抹消,他将成为我心底永远不能触碰的伤口,我的不可言说。
几天之后,我带着孩子,搬出了别墅,但是并没有离开桥市,而是回到了我在西郊租的那个房子里面。
我还是每天给吕笑打电话,询问沈川的情况,听说他的身体逐渐恢复起来了,最初时常昏睡着,慢慢精神也缓过来了。
正清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资金上查出了很多黑账和假账,在这之前沈川早都已经将资金的掌控权移交到了梁旭南的手里去,但是难免要配合调查,吕笑偶尔也会去医院找他。
苏瑶来看过我跟孩子一次,她已经听吕笑说了所有的事情,经历过很多,她似乎早已把过去的那些事情看淡了,就是对我不满,觉得我这样不去看沈川是我铁石心肠,我一度怀疑她是吕笑派来的。
对于自己的生活,我理不出什么头绪来,房间里面的说客走一个又来一个,何隽也来劝我。
“你知道沈川为什么这么急着对付梁继扬?你以为只是为了他自己吗?是因为梁继扬在梁旭南地下室的摄像机里面清楚地看到了你的脸,沈川知道如果不解决梁继扬,你以后也没办法好好生活,不论你逃到哪里去,梁继扬都一定不会放过你。”
“而且沈川本来可以利用资料把正清弄到自己手中,然后慢慢洗白了继续经营的,因为你被梁旭南抓了,他不得不放弃正清,他说一个正清换你平安,他觉得不亏,哪怕他落得一无所有,至少你还好好活着。”
“以前我
不清楚你跟沈川之间的事情,现在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一个男人为了你做到这一步,用命给你铺平未来的路,这样的男人,没了你,还有以后么?他把他的未来都押在你身上了。”
所有的人都在说我太绝情,太小心眼,太不懂得妥协了,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不去见沈川,因为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才明白他给我的感情太深太过于沉重,这是最好的爱情,也是最糟糕的,让我不知所措,无法坦然面对曾经我带给他的那些伤害。
我就这样逃避着,一边听别人说沈川的消息,一边迷茫地想未来的去向,可是没有了他,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去向,我记不起自己的初衷,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回到一切的原点,我会不时地回到西大,在那个篮球场上面发呆。
刚刚回到桥市的时候,我也曾在这里等过他,但是我没有等到,当时他那么傲娇,趾高气昂地要我低头。
我站在第一次见到沈川那时候的那个位置,想象最初的我们,我终于知道在我走之前沈川为何那么想要抱我一下,那是因为他那时候的心境大抵跟如今的我一样,我们似乎都只能靠着回忆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