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冥间态（1 / 1）

奈何桥上恰好没有新魂即将步入轮回，孟婆也能暂时歇一会。她佝偻着腰坐在小石凳上，听到清脆的脚步声抬起头，挤作一团的皱纹微微舒展:“啊，是然小子啊。”

夜寻然轻轻颔首，领着她走过去。

看到孟婆浑浊的眼睛转动着看向自己，墨苏婉有点惴惴，拘谨地打了个招呼:“婆婆好。”

“哎，好孩子。”老人慈祥地笑起来，拍了拍她的手，“然小子啊，你以前一直说，阳世有一个姑娘，你念叨了很多年，就是这女娃娃了吧？”

“是她。”夜寻然苦笑，“也没有想到，真的还有机会见到她。太莽撞了，什么地方都敢闯一闯。”

孟婆道:“胆子大些的女娃娃好，胆子大才有机会争取，不会吃亏。想想我啊，很多年以前，就胆子小，畏畏缩缩，这不会，那也不敢，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啊……”

她眉头舒展，目光悠远，似乎想到不少往事。口中说着遗憾的陈年回忆，眼却弯了弯，被岁月刻满了痕迹的面孔俱是满足的笑意。

“罢了，你们去吧。我这老婆子这儿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可以讲给你们年轻人听了。然小子啊，好好珍惜吧，她在你身边，你就不要吝啬钱财，去集市上给她挑些漂亮的镯子首饰，把她哄得一辈子都和和乐乐的，就够了。”

夜寻然有些郁闷:“婆婆你又打趣我，我哪敢对她吝啬啊。”被墨苏婉踹了一脚。

集市在东边，两人一路慢慢悠悠赶到时，正值亡魂游荡最多的时候。人流熙熙攘攘，夜寻然以免被人潮冲散，一路都紧紧握着她的手。他的手冰凉，一路凉到了她的心底，却感觉哪怕阳间独有的阳光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柔和，柔和到有一种甜腻的感觉。

刚进去的地段几乎算是一个小型的菜场。萝卜白菜，茄子土豆，不论哪个时节，应有尽有。继续往里走，两旁铁钩挂着血淋淋的羊腿猪头，黏腻腻被水稀释的血滴滴答答顺着脏兮兮的案台往下流淌，空气中都飘荡着令人作呕的肉腥味。案板上手起刀落，抡着那把油腻菜刀的竟然是一只生满毛发的猫爪。墨苏婉按捺不住好奇心，目光一寸一寸往上移动，果不其然，是一只有人这么高的六尾巴狸猫，猫嘴开开合合，忽然唾沫横飞口吐人言:“甭给老子讲价！十两冥价！少一分都不卖！”

十两，抢钱呢！

墨苏婉偷偷摸摸跟夜寻然嘀咕:“这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啊，为什么还有猫妖。”

“这些原先都是人，做尽坏事受罚以后被投入畜生道，魂魄被肉身同化，转世之前都会是生前的形态。等它投了胎下次回来这里，你要是有幸碰到而且认出来，它说不定已经又变成一条狗了。”夜寻然低低回应，雪白的衣袂一扬，指了指另一侧，“喏，那边卖螺蛳的就是一条黑狗。”

墨苏婉一脸的一言难尽:“算了算了不看了，走吧。”她还养过猫呢，以后都没法直视猫猫狗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