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青云，今年的早猎准备的怎么样了？”

宋家寨世代靠打猎为生，对山上那些猎物的生活习性摸得清楚，这一年里最关键的狩猎时间就是深冬，深冬前的早猎则是为了摸清动物们的藏身处和数量，以便为不久后的大规模狩猎做准备。而早猎也是寨子里男人们的一场比赛，当日猎得最多的人可以拿走所有的猎物，前半个冬天的温饱算是有了保障。

“郜天哥你就放心吧，今年的霸王肯定还是我宋小爷！”宋青云拍拍胸脯道。

“你这样才让我放心不下！年年你都要当那个冒尖儿的，一点儿风头都不留给别人，你这样会被人记恨上的！”

宋郜天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这早猎赛年年都会如期举行，宋青云十二岁那年刚达到参赛的年龄就一举拿下了霸王，一晚上猎到的东西比一个寨子的人加起来都要多。这往后宋青云就坐稳了这个位置，年年都夺得头筹，抢尽了风头。寨子里的男人一个个看见他就恨得牙根儿痒痒，平时有事没事都爱给他下绊子，再加上没爹妈护着，宋青云身上总是旧伤刚愈又添新伤。

“郜天哥，我这不也是为了生活吗？能赢来那么多猎物，我为什么不要？我还指着这些东西过冬呢……没爹疼没娘养的，我不得为自己和奶奶打点打点啊？”

“你别跟我贫嘴！我还不了解你？那点儿东西你要是想猎，也就两三天的事，你就是倔驴脾气！寨子里的人平时对你不好，你就想尽办法呛他们的火！你说你何必呢？”

“他们欺负我，难道我就乖乖等着让他们欺负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宋青云急了，转过头去一脚踹到了旁边一棵白杨树上，枯黄的叶子刷啦啦掉了一地。

“哥，你难道看不见吗？我爹在的时候他们什么样儿，我爹不在了他们又是怎样一副嘴脸？我在忍了，我已经很能忍了……”

宋郜天想伸手拍拍宋青云的肩膀，却瞥见他后颈处的一块儿新的淤青，手瑟缩一下又收了回去。

“我知道你受足了气，但是青云，无论你多么气愤，总要先顾好自己。看看你这一身的伤，你就忍心让奶奶天天为你担惊受怕吗？你在寨子里树敌太多，哥总有一天会护不住你的！到时候你又叫我怎么办？叫我如何自处！”

宋郜天几句话说到了宋青云心坎儿里，他谁都不在乎，但是奶奶和宋郜天是他仅剩的亲人，现在又添了一个白鹭还需要他护着。宋青云明白，宋郜天说的都对，这世道就是这样，要想活得舒服一点，就得低眉顺眼老老实实的做人，可他宋青云做不到，就算打断了腿他也要挺直了腰杆子站着进棺材！

宋青云很想把这些话说出来，但看见宋郜天一副恨他不懂事的表情，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护不住，那就别护了，我自己的命我自己扛着……”

话头折在这里已无聊不下去的必要，宋青云转身要走，宋郜天又将他拉住。

“下月早猎，三叔和四皮那伙人也会来，你和他们不对付，能避讳就避讳着点吧。算哥求你了，把自己看顾好，三叔可没有寨子里那些人好糊弄……”

听到这话，宋青云捏紧了拳头，眼中的恨意直逼出眼眶，半晌才咬牙说了一句，“我听哥的。”

宋郜天松开手，直到宋青云的背影消失在山间的雾气中，他才收回视线深深叹了一口气。心道，三叔宋绍远鲜少参与寨子里的乐事，这次参赛不知又会挑起什么事端，只盼青云不要和他对上才好……

腊月初九，宋家寨的早猎如期举行。男人们全都带上了家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两座山里里外外围上了红色的旗幡，像火一样烧灼起来。这是宋家寨一年一度最大的乐事，人们全聚在山下翘首观望着，人群中隐隐有些此起彼伏的喧闹声。

“二柱！你给我过来！说！是不是你折坏了我的弓！”

“扯什么犊子啊？就你那点本事，我都不稀的算计你！”

“你敢再给老子说一遍？！刚刚可就你在我旁边转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去年我拿了第二名分到几张狼皮把你眼红的不得了！我告诉你二柱，就算没有老子，你也连宋青云的屁都追不上！”

“胜子你他妈是不是找揍啊！你那张嘴是抹了屎吗？要喷粪找别人喷去！老子可没时间帮你擦屁股！”

“你！”

两人争吵不休，其他人就冷眼看着，每年早猎都有人闹上这么一出，大家早已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宋青云听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别人口中并没有多大反应，轻哼一声就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宋郜天也跟过去站在他身旁。二人看着山上高高挂起的红幡，等着鸣鼓开赛的声音响起。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