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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人送走了。”

段芩“嗯”了声，向薛管家低声道：“让人盯着点儿使臣团，如果他们进宫面见父皇便给本王禀报，其余的，薛伯看着办就好。”

薛管家听见这话，真的是头疼，别家王爷都是挣着抢着要官要赏的，只有他家王爷，每次派人出去都是为了算计怎么把活儿推出去。

君主之前还跟他提过几次，问王爷的志向在哪里，这让他怎么答，是答王爷喜欢钓鱼练剑逛茶楼？还是王爷准备晚年开一家酒肆或者酒楼？他当时挑了一个差不多的答案，说王爷喜欢看书。

而后，君主发现王爷实在对仕途提不起兴趣，其实还是因为别的王爷争得厉害，君主都将心思放到了他们身上，自然就忘记了他家王爷。

他家王爷那一段倒是过得挺自由。

这一段，不知为何，君主又注意到了他家王爷，有可能是上次与柳公子比剑的事，君主身边的徐公公总是旁敲侧击地问王爷近期干什么，那能有什么回答，不就还是那些话。

通俗易懂点儿的答案就是——出去玩。

不过想想王爷这样也挺好的，在这皇权争斗中，明哲保身才是最主要的事，若是连命都没了，拿什么去争呢？

薛管家在心里随便想着，明面上对着段芩点头，“是，老奴知道了。”

段芩道：“对了，薛伯，这雨天就别走动了，本王出府会让赵五跟着，日落之前便会回来。”

“那老奴就先退下了。”走时，薛管家就将赵五安排了进去。

段芩眼睛一直盯着薛管家的左腿，等到薛管家出了门没了身影才将目光放到他处，他手指没由来地敲着那残破的扇子，是想到了些事，嘴角的笑都敛了起来。

叶书衣瞄了薛管家的拐棍一眼，余光一扫便看到小王爷那平静冷淡的目光。

就这么看了些，他的心中起了点儿好奇的意思，但这事为私，不能问，问了就是戳人家的痛处，他暗暗地清理了自己的好奇心。

叶书衣手上戴着昨日小王爷给的扳指，他摸着转了转随便玩了一下，侧头看向段芩，道：“小王爷，我回去细想，还是觉得你给我这个扳指给得是容易了些。”

段芩回过神来，抿了口茶，便实话实说，“其实只是因为知道一些你的事，我想着一个能将事情做到明面上的人，如果不是君子的话，那也必定是个做事光明正大的人物，那么我给扳指就是觉得你品性好。”

叶书衣突然被这么一夸，刚入口的茶差点儿没喷出来，他被茶呛住咳嗽了两声。

这说得是他？他怎么不知道他品性得这般正经个玩意儿？莫不是还有个叫叶书衣的？

他心中自言了好几个问句，正想说小王爷说错人的时候，他脑海里出现了一张青涩的脸，等等，小王爷说的好像是——年少时的叶书衣。

如果是那个傲气自负的“傻子”少年，那确实也……没错，因为他十五岁的时候干的蠢事多了去了，总觉得自己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觉得雁鸣山就是他整个世界。

山寨里的人爱着他，捧着他，把他养得有些傻里傻气的，不过有着难见的单纯算是挺好的，就是遇事的时候弱得跟小鸡崽儿似的。

十六岁的时候，他那个便宜爹把寨子交给了他，在那之前，他下了一回山，第一次下山，也就是那次下山，让他变得更傻了，妄想把山寨弄成一个“善人院”，在乐于助人上走了一条不归路。

他想的过于天真，山寨里的那些，原先都是嗜血成性、不服管教、混三教九流的，这整理起来可是难办得很，并未像他想得那般容易。

他便发觉他有点儿傻，不是有点儿傻，是太傻了，傻到他自己都要放弃他自己了，便宜爹倒是觉得他不傻，挺好的，说他把他给养直了，养成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就这么一句话他信了，还深信不疑。

他卯足了劲儿想冲一把，反正谁不服就打，谁有异议打，谁不干也打，而打不过先放放，之后再继续打，终于一年多的时间，大家都屈服在了他的武力之下，文的劝不了，只能用武。

少数人很早就开始帮着山脚的百姓种地除草，当然只限于和便宜爹有些交情的农户，别的很多是害怕的，不敢让山寨里的人帮他们做事，但久而久之，他们习惯后便开始送水果、菜和鸡鸭什么的到山上。

那些有异议的人看到了收获也挺诧异，虽嘴上还说些什么的，但心里都开始转变了。

其实，他后来仔细想，这事根本不能推，山寨里躲着那么多能人异士，就光他一个无名小辈居然可以打趴下那些大能，虽然时间过得长了些，但这可能吗？不可能。

可凭以前那个没脑子的傻子肯定想不出来，他只会以为他有用了，以为这都是他努力得到的。

刚到弱冠，他无用的脑子仿佛才刚开始生长，他想着原先的事，慢慢地想，一条线一条线的想，他忽然中隐约地知道了点儿什么。

这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让他把所有事情都连在了一起。

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是不好，只能说：活得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