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风起（三）（1 / 2）

凛馨院内，几个婢女有条不紊的打理着院内的杂务，主屋内，白清音向月牙使了个眼色，月牙领悟后，走到院中对婢女们吩咐道：“小姐累了，要沐浴休息，你们去烧些热水来。”随后，月牙走到屋内，转身将房门关上，也隔绝了外面那些好奇的视线。

“真累！”白清音一把扯下面纱，起身在屋内走了几步，舒展舒展筋骨。这病弱的白家四小姐可真难装，她宁愿蹲一下午的马步，绕南明城跑三圈，也不想这样束手束脚，轻言细语还外加矫情不已的说话做事，真是又恶心又难受。

月牙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家小姐上窜下跳的模样，轻声道：“小姐，这才刚刚开始呢。”

一想到还要在这镇国公府内待上数月，白清音的脸色更难看了。真不知当时在乡间伪装他们的人为什么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还一病十几年的病秧子！然后又被那北燕摸到了些许踪迹，最后搞得她不得不回来应付这些麻烦事。北燕！北燕！一想到沐霖渊那日在临月轩内带着莫名意味的笑容，白清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险些想要提刀去砍了那个祸害。

白清音唉声叹气了一阵，又无奈的摇摇头。反正都回来了，正如哥哥所说，在那云麓山也闲着无事，搅乱这南明城也有些意思。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凛馨院内便脚步声起，各种细碎的说话声，动作声夹杂在一起，让本欲睡个懒觉的白清音很快就清醒了。自小习武，她对于声音十分敏感，而且她的警觉性也较高，身边有什么细微的动静便会惊醒。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屋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月牙听到里屋的动静，掀了帘子走了进来，她轻声道：“小姐，幽然小姐和澄小姐来了，正在外间等着与您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呢。”

早就听闻这些高门大院里规矩众多，这才刚刚回来就要立规矩了，白清音在黑暗里眯着双眼，透出凌厉的光芒来。“就让她们再等等。”

白澄因为昨日不在镇国公府内，错过了白清音两兄妹回府的机会，今日听闻白幽然要来凛馨院，便也忍不住好奇心，一起来了想要瞧瞧这神秘的白清音到底是何面目。可是她们左等右等，茶都喝了好几杯了，也不见白清音出来，白澄的的性子一贯骄纵，不及白幽然的耐性好，她冷下脸，抱怨了几句。

“乡下来的就是没有规矩，让我们两个姐姐这么等她，若是误了给祖母请安的时辰，看祖母怎么教训她！”

白幽然正在闭目养神，听到白澄的话，她睁眼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虽然她并不想与这位刚刚回府的小妹妹为难，但是这时辰也确实不早了，镇国公府有镇国公府的规矩，昏定晨省的时辰与礼仪不可误。想及此，白幽然站起身来，迈步朝白清音休息的内屋走去，她倒想看看，这位白四小姐到底在做什么。

才刚刚掀开帘子，几声虚弱的咳嗽声便传了出来，白幽然不禁皱眉，看来这个妹妹确实身体不好。白澄满怀着对白清音的好奇，紧跟在白幽然的身后，探出头朝屋内张望着，只见屋内烛火时隐时亮，一个面覆白纱的少女端坐在铜镜之前，她不时咳嗽一声，十分柔弱的模样，一个丫鬟正扶着少女的身子，面露忧色。

那丫鬟正是月牙，她见到白幽然与白澄走了进来，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道：“我家小姐身子弱，早晨起来便神智有些不清，许是天冷气寒，受了凉，奴婢想要去请大夫来，可是小姐怎么也不肯！两位小姐快帮忙劝劝小姐啊！”

“别胡说，我好着呢。”白清音轻飘飘的调子在这安静清冷的早晨显得有些虚无缥缈，她似是极力忍受着咳嗽，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白幽然快步上前，走到白清音身前，温声细语道：“清音妹妹千万不要硬撑着，我赶紧让人去请大夫来，妹妹还是先去床上歇息，别再加重了病情。”

“可是……”白清音欲言又止的看着白幽然，顿了顿，道：“给祖母请安是大事，我……”

白幽然安抚的拍了拍白清音的背，温声道：“没事，祖母那里自有我去回话，妹妹的身子重要。”

白清音感激的点点头，便由着月牙扶着又躺到床上歇息去了。

白幽然与白澄匆匆离开了凛馨院，天色已经不早，她们得赶着时辰去给老夫人请安。

待两人离开，白清音恍若换了个人一般，目光灼灼，从床上翻身跃起。“看来，有一段时间我不用去请安了，乐得悠闲。”

月牙抿着嘴偷笑了几声，随后问：“那小姐，现下是要再睡会儿吗？”

白清音摇了摇头，她若有所思的偏头想了想：“等会应付了大夫，也许还要应付一些不请自来的人。”

沉霜院内，熏香袅袅，镇国公府的女眷们安安静静的端坐着，只有老夫人转动佛珠偶尔发出的细微声响。

过了许久，老夫人沉声道：“四丫头的身子真的如此不济？”

白幽然低眉垂目，轻声道：“的确如此，今日我与澄妹妹都是亲眼所见。”

白澄也点了点头，声音清脆婉转：“想来也是在外面风餐露宿，身子骨没有养好，看起来一点风霜也受不得，病怏怏的，真是晦气。”

老夫人抬眼淡淡扫了白澄一眼，白澄自知说错了话，便赶紧闭了嘴低下头不再言语。白澄是镇国公白衡的二弟白晏的嫡女，她自一出生便被娇生惯养，自家父母从来都是娇惯着她，不忍多说她一句重话，除了这位祖母颇具威严让她惧怕外，她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