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自那以后，李锦日日都要给缸里换水，可那股血腥气却像凝固在鼻端，怎么都散不去，阴森森的，又腥又臭。有时候入了夜，李锦不愿意在缸里待，见虛岩早已入睡，便偷偷化作青烟溜出姑苏城，她就在城边的山头坐着，看一夜月亮，等到夜色将破才又溜回缸里，稍稍寐一会儿。

白日里过得像在刀尖上行走，哪一处都不能松，只有在夜里，对着林影森森漫天星月稍稍放松，想一想看不到边的未来和回不去的过去。

李锦有时候会想起桃花妖死前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就动摇了心意，怀疑起来。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没错，越想越心烦，索性仰天一躺，靠着草地看星星。

漫天星河缓缓流淌，北斗映月，云掩雾散，阵风吹起，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随风而动，沙沙作响。

天是一片深蓝黝黝，树是黑的，抖动起来，像是地狱里的恶鬼摇曳嘶嚎，扭曲又古怪。

突然，像是一道风过，李锦觉得自己后脊一凉，冲那林荫深处大叫一声，“谁！”

她马上从草地上坐了起来，双目死死地盯着那处。风仍未歇，带着树枝左右摇动。忽然，一个男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面容模糊，看不真切，一席青衣衫，粗布做的烂腰带，扎了袖口，不似文人打扮。

李锦见人走出，当即皱眉，手作尖爪，作势要往那人喉间而去。可心刚起意，身还未动，却被一阵莫名的风吹了起来，四周凭依仿佛被人抽取，身体被飞起飘在半空，李锦手忙脚乱，想拟诀定住自己，可四周景物旋转扭曲，周围的空间都好像被割裂揉搓，脚下忽而踩实，忽又踏空，东倒西歪，手忙脚乱。

“什么妖怪！”李锦咒骂起来，盯着那人。

他仿佛一根定海神针，牢牢定住了自己所站的那处空间，不比李锦这头的混乱，他那处却是稳稳当当，丝毫不乱。

那些树和云月的线条都仿佛只在他那处空间里如常呈现，而他周身约莫一二丈外，那些线条陡然爆发，偶作弧线向李锦抽来，穿过她的身体，又奔入无尽的黑暗。

李锦看着其中一道源自树间的黑影朝自己穿来，她伸手去挡，却拦不住它穿过手掌刺向自己心脏。

忽然，那男人开口说道：“唐梨。”

刹那间，李锦仿佛被人抽了一杖，脑子里崩出什么火花，顿住了。

唐梨？

……哦，对对对，我是唐梨，唐梨来着。

这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