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树妖（下）（1 / 2）

二蛋以前是住在晓寒隔壁的，两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以前晓寒总被父亲打，没有东西吃的时候，都是二蛋爬过围墙，偷偷给她递的面饼。

可自从晓寒搬到了这人烟难寻的荒郊野外后，二蛋也只能隔三差五地来了，晓寒大多时候挨了揍，只能忍着饿入睡。今天晚上爹又喝醉了，想起家里失窃的事，便把已经睡着了的晓寒从床上拖到了地上揍，恰好二蛋来找晓寒，见状便冲上去拦着，却不想被男人一巴掌甩到了脸上。

二蛋被打了个晕头转向，慌乱之中拿起了角落的叉杆，正想借叉杆帮忙，却不想再回头时，见的却是晓寒的爹被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黑气的妖怪掐住脖子，提离地面的样子。

也许是小孩子从小听惯了大人的吓唬，潜意识里很容易就接受了妖怪的这个概念，二蛋把吓呆了的晓寒从男人脚下拉到角落里，正想说些什么，眼前突然一红，猩红色布满了他的视线，温热的血顺着头发滴到了地上。那一瞬间，二蛋听见了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前所未有的快，却没有一丝痛感。

少顷，他才知道，流的并不是他的血。

妖怪桀桀地笑着，将男人猛地砸向地面，扑上去，尖锐的长爪一勾，开膛破肚。血光四溅，惨叫声不绝于耳，晓寒彻底呆滞了，眼眶发热却流不出一滴泪来，还是二蛋先反应了过来，几下撞开废弃已久的木窗，把晓寒连拖带拽从窗户里带出来，奔向深林。

晓寒慢慢冷静了下来，开始哽咽着小口小口地咬着饼，吃着吃着，又想起了父亲惨死的模样，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滚了下来。先前情况紧急，二蛋只能强装镇定，现在安全了反而后怕起来，他毕竟不过是个年长晓寒一岁的孩子，见晓寒悲戚的模样，先是声音颤颤地不断安慰她，到后来竟也忍不住落起了泪。

“别，别哭了……呜，我娘，呜呜……说，说，哭成小花猫……就，不好看，不好看了……”

昏暗的树洞里，他小心地替晓寒抹着泪，自己却哭得涕泗横流。

楚泠找到两个孩子的时候天已呈淡青色，东方有云翻滚着，旭日即将喷薄而出。两个孩子依偎在树洞里正睡得香甜，二蛋手里仍握着那根撑窗的叉杆紧紧不放，时不时挠挠蚊虫叮咬过的脚腕。

晨光穿过茂密的树叶缝隙，一点一滴如碎落的流光洒在茵茵绿地上，有个翠衣水袖的女子安静地立在树洞旁，她粉黛不施，两鬓有发垂在肩头，乌云般的青丝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顶簪着一支淡淡的桃花。

楚泠走近，只见树妖目光一动，朝他露出一个温婉的笑来，楚泠却微微一震，垂下头来，面色阴沉道：“你别对我笑。”

树妖的声音很轻柔，却有着半分不匹配的冰冷，她道：“楚泠，我根本没笑。”

楚泠一怔，便知自己又是被皮相所惑了，不由露出一个苦笑来。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