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高二留级生考场的监考老师是高三年级组长，姓孙，教的正好是语文。

孙老师今年四十多岁，别人都称呼他为老孙，教龄长达二十年，教学风格在整个学校里是出了名的严厉，对待差生更是毫不留情。

吕斌作为差生代表，自然对这位不苟言笑的男老师有所耳闻。当看到对方阴沉下来的脸色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脑海里只有三个大字：完蛋了！

老孙骂人一向挺狠，整人的方式更狠，譬如让不听话的学生用字帖把一篇课文抄三十遍，放在橱窗里展示，或是用议论文、记叙文、说明文等不同文体写上三四篇检查，在年级大会上朗诵出来。

这些手段还只是针对不用心学习和不按时完成作业的学生，若是碰上性质恶劣些的，譬如打架、考试作弊，老孙的手段只会变本加厉。

吕斌运气还算不错，没怎么被他惩罚过，没想到这次刚好撞在枪口上。

“老…老师，我…”吕斌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忽然一指站在边上看戏的程洛，“是他先推我的！”

老孙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吕斌整颗心都凉了。

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发火，也没有管地上的水杯和试卷，更没有搭理吕斌，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讲台边，端了个凳子坐下来。

“要考试的，自己过来捡卷子做，不要就算了吧。”

“…”

“别忙着开心，我没说完呢。”老孙清了清嗓子，语调极为平静，“凡是本次弃考的，下周一晨会上台念一万字检查，要求用记叙文。要写出新意，不准抄袭他人，也别指望从网上当一个模板照着改，我会查重。”

“…”

“如果检查不认真写，或者没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那你们就收拾东西回家去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十几个人面面相觑，看样子是没想到老孙会说这种话，连“回家去吧”都出来了。

这几个字代表的意思是…退学？

吕斌整个人抖了抖。虽然他不怕成绩垫底，但他写不出那种检查，更不想被退学。

老孙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他说让你滚蛋，那就是真的滚蛋，不会掺杂任何水份。

吕斌的父母对他要求不高，成绩不好没关系，贪玩一点没关系，哪怕犯了什么大错，只要他能拿到高中文凭就行。

有几张试卷飘得远，落在讲台附近，只有角落那块被茶水打湿，题目都能看清楚。吕斌刚准备去拿最上面一张，有人先他一步行动了。

程洛一声不吭地拎着试卷回到座位上，拿起笔开始答题。

之后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捡地上的卷子，有个女生还主动把地拖了一遍，碎玻璃渣倒垃圾桶里，做事倒是十分细心。

…

程洛做题速度很快，写完作文后还剩一个小时。

把卷子翻过来检查一遍，确定没什么错误之后，程洛整个人放松下来，趴在桌上休息。

老孙的目光从开考时起就没离开过他。见程洛停笔，他边起身边在心里想，我倒要看看你小子的成绩究竟好成什么样，是不是像传言中说的那么厉害。

然后他看到一张完美的答卷。

程洛的字挺漂亮，严格来说甚至有点秀气。假如不看名字光认字，多数人会觉得这是女生写的卷子。

撇开正确率不谈，就冲程洛这字，还有干净清爽、几乎没有涂改的卷面，老孙都想给他加分。

再看内容…老孙看了一圈下来，竟然挑不出什么错误。

硬说有什么不足的话，也就阅读理解最后一题漏了一点，但这也很不容易了。这篇文章难度非常大，别说最后这题，四个大问总共得个两三分都很正常。

这孩子果然不简单，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犯那种错误，白白耽误一年不说，说出去也难听。

老孙叹了口气，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考试十一点半结束，中午有两小时休息时间，下午接着考数学。

对于本次试题的难度，程洛心里大致有数。数学是他的强项，没啥好复习的，程洛决定先去校外吃个饭。

他站在二楼走廊上，掏出手机刚准备给周俊骐打个电话，谁料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

吕斌皮笑肉不笑地向他甩了句“对不起，没看到人”，就和几个好哥们勾肩搭背地走了。

程洛对这种幼稚的挑衅行为嗤之以鼻，根本懒得计较。他在通讯录里好一通翻，刚在最底下找到周俊骐的名字，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