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晚餐（1 / 2）

蒋依夏从未觉得晚高峰如此漫长，高架桥上不间断的红色汽车尾灯点连成线，勾出这个城市最主要的交通脉络，她就像是血管里的一粒细胞，慢慢漂着。

车子好不容易驶出高速，下到郊区后车流量明显减少，她把车开进一片古朴雅致的别墅区，最后停在一栋门前挂着两盏竹编灯的二层小楼前。

“到了，”蒋依夏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她笑着指了指窗外，“请你喝粥。”

“好。”许一一说道。

蒋依夏带着许一一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进入，门内别有洞天，小桥流水、游鱼卧莲样样不缺，她找了一张空桌坐下，朝楼上喊了声，“东姨，两碗粥，两碟小菜，我们在三号桌。”

二楼很快传来回应，“夏夏来了？”

随后有人走了下来，许一一循声望去，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腰间还系着深棕色的围裙，一只手提着一个紫砂壶，另一只手拿了两个白色无盖茶盏，快步朝他们走来。

蒋依夏接过东姨拿的茶壶和杯盏，替两人介绍，“这位是粥铺的老板东姨，” 她倒好一杯茶放到许一一面前，又跟东姨说，“这是我朋友许一一，他今天发烧去了医院，刚出来，扁桃体发炎，您看着做吧，我们都不挑食，”说完才意识到还没征询许一一的意见，于是看向他，“是吧？”

“对，都不挑食。”许一一像被老师点名起来做补充发言的学生一样，对东姨说道。

“好，那你们先聊着，我这就去准备。”

东姨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屏风上方挂着一块烫金牌匾——“清粥小铺”。许一一环顾这间风格独特的粥铺，“真是一个世外桃源，你是怎么发现的？”

蒋依夏喝了一口茶，“说来话长，我小时候出过一次意外，在那之后很长时间医院就是我家，东姨开的早餐店就在医院附近，我从能进食开始吃什么都吐，只能喝下去她熬的粥。出院后我出国待了一段时间，再回来发现早餐店拆了，我当时特伤心，到处托人找东姨，后来竟然发现东姨在蒋潇桓家当保姆，再后来东姨攒了些积蓄，在这里开了间粥铺。哦，蒋潇桓就是我堂弟，酒吧喝醉了的那个。”

蒋依夏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表情。她左手摆弄着桌上的一个垂钟摆件，许一一这才注意到她左手戴了三枚戒指，无名指上的那枚最为特别。

倒不是它镶嵌着什么华丽的钻石，恰恰相反，比起其他两枚，这只最为朴素。但是它指圈的宽度大概是普通戒指的四倍，像是古代的扳指，不过比扳指要精巧。上面镶嵌着细细的碎钻，此时随着她的动作而闪过微弱的光，像坠入深渊前最后的呼喊。

许一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换了个思路，也许这是一枚婚戒。

不过他很快发现，这个想法不比刚才那个好多少，甚至还不如刚才那个。他没来由地有些烦躁，扫过周围陈设，在不远处置物架上的模型时眼前一亮，“东姨还喜欢收集飞机模型？YF-23可不多见。”

蒋依夏回头看去，许一一在这样的光线下还能认出来飞机型号，想必也是飞机模型的爱好者。不过这款飞机的外形非常独特，她相信凡是见过它的人都忘不了。它巨大的菱形机翼以及无平尾设计都让这架战斗机看上去非常具有未来感。

“过去看看？”她提议道。

两人走到置物架旁，蒋依夏伸手拿下飞机模型递给他，“不知道为什么YF-22最后中标了，我觉得23才是精华。”

许一一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她，蒋依夏笑了，“其实这模型是我的，费了半天劲才找到。”

他接过模型仔细端详，无论是质感还是精致程度都说明它的罕见和贵重，冰凉的金属机身完美还原了YF-23的外观精髓——锐利的机头、高耸的排气道、甚至连机翼前缘后掠40度，后缘前掠40度都照顾到了，许一一的目光迟迟没有挪开，最后感叹道，“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