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人们呀（1 / 2）
凌晨时分，裴钦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
打开门，客厅里还亮着光，方汐露披着披肩坐在沙发上，转过头来看着他，露出一个微笑：“你回来了。”
“你怎么还没睡？”裴钦把大衣挂起，看着自己的妻子皱起了眉头，“都几点了，吵到小泓怎么办？”
“小泓早就睡了。”方汐露温柔地勾着嘴角，她本身就是个温婉美人，露出这样的笑容更显得其人仿若拂面春风，难以想象她出身A国有一手遮天之能的华人黑道家族。
“你呢？”她看着自己的丈夫，眼里的温柔浓郁得几近浑浊，“才回国没多久，就天天忙到这么晚，出什么事了？”
“帮里的事，你不用管。”裴钦朝着书房走去，并没理会她，“赶紧去睡觉。”
“我怎么就不用管了？”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裴钦回头，见方汐露垂着头站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握成拳。
“你冷静一点。”裴钦皱着眉，看着妻子的肩膀颤抖起来。
“你要我怎么冷静？”方汐露一个箭步直冲了过来，抓上了裴钦的双臂，歇斯底里地吼叫，“我是方家大小姐！你把我像个囚犯一样关在家里，你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我没有关着你……”
“你胡说！”方汐露尖叫起来，“你什么大事都不跟我说，我是你妻子啊！我难道不能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难道不应该告诉我吗？”
“以方家的势力，你们裴家有什么困难是我们不能解决的？”方汐露开始神经质地絮叨，“你一天到晚在外面不回来，到底在忙什么？到底在干什么？你又要跟以前一样把我扔在一边不管了……”
“你又要不管我了啊啊啊……”方汐露哭嚎着滑坐在地上，裴钦直直地站着，看着地上哭泣的妻子，沉默得如同一座石雕。
又来了。他麻木地想。
“你起来，我去给你拿药。”裴钦弯**抓起妻子的胳膊。
“我不不不！”方汐露四肢并用地挣扎，发疯般地尖叫，“我不吃药！吃了药你就又要不管我了啊啊啊！”
“夫人，夫人，怎么了？”保姆张姨穿着睡衣从门外冲进来，在看到扭作一团的少夫人跟大少爷时愣住了。
“帮我给夫人喂药！”裴钦奋力按住挣扎尖叫的方汐露，冲陈姨吼道。
两个人一块制住了方汐露，把药灌进她嘴里。方汐露又疯闹了一会，终于倒在陈姨怀里昏睡过去了。
张姨原先是方家的人，此时心疼地抚了抚大小姐的脸，叹了口气，沉下脸来对着裴钦道：“少爷，不是我说，夫人已经这样了，你要多陪陪她啊，要不然可怎么得了啊。”
“我知道。”方汐露的尖叫在脑海里不停盘旋，裴钦直觉得耳朵里一阵嗡鸣，他疲惫不堪地起身，对张姨说，“扶她回房休息吧。”
裴钦强打起精神走出客厅，把张姨的叹息丢在身后。然而却在门廊口处停住了，儿子小泓穿着睡衣站在门边，垂头看着脚下的地板。
“……”裴钦在儿子面前瞬间失语，好半天才艰涩地唤了一句，“小泓。”
裴泓廷抬起头来看着他：“妈妈又生病了？”语气冷淡得仿佛面对一个陌生人。
“嗯。”裴钦点头，挤出一个安慰般的笑容，“没关系的，妈妈吃了药就好了。”
“不会好的吧，”裴泓廷眼神冰冷，“爸爸，你不喜欢妈妈的吧。”
“……”
“对吧，”裴泓廷的目光凛冽得不像一个九岁的小孩，“毕竟她变成疯子了。”
“小泓！”裴钦厉声喝道，震颤的瞳孔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慌，“怎么能这样说妈妈？”
“这不是事实吗爸爸？”裴泓廷一摊手，“妈妈在吃什么药，我还是知道的。”
裴钦眼神一凛，转头朝向门外，而裴泓廷一瞬间猜到他心中所想，冷声道：“别怪下人们没把药藏好，本来就藏不住。”
“小泓……”裴钦看着儿子，脸色沉重。
“我去睡觉了爸爸，”裴泓廷转过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晚安。”
裴钦站在原地，直到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颓然靠在墙上，长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无数人在他脑海里盘旋，一会是方汐露发狂扭曲的脸，一会是裴泓廷冷漠的表情，裴厉嘲讽的笑脸，父亲满脸的森寒与不容违抗……
最后，记忆深处的一缕月光向他漫过来，照亮了藏在心底的那个晚上——
青年脸颊上的汗水与红晕在月光下散发出迷梦般的气息，自己的手紧贴着他的脸颊，几乎是用抓的，而那只总是冰凉的手带着遗留的热潮，覆在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我不走，”狭长清亮的凤眼中盛着自己狂躁却难掩恐慌的神情，汗湿的脸在自己掌心轻轻蹭着，那张总喜欢口吐恶言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语惊人的温柔，“我一直陪着你，永远跟你站在一起。”
可你最后还是要走。裴钦苦笑，一拳砸在墙上。
骗人的家伙。
…………
左晏从睡眠中猛然惊醒，在一片擂鼓般的心跳声中，侧过脸看着床边的闹钟：4：50。
平时都是五点起床的……左晏叹了口气，干脆坐起来，取消了定好的闹钟，打算起床。
手撑在床头柜上，却摁到了什么东西，猛地一滑，他差点摔回床上。定睛一看，一枚五角硬币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
——“你不用马上就给他，允许你考虑一下，不过也别考虑太久了，太久了我就凉了。”“抢劫犯”一边笑着一边如是说。
左晏叹了口气，把硬币攥在手心里。
虽然不知道自家的事被那些闲人听去多少，但就算全是道听途说来的，那“抢劫犯”能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调动起“吃瓜群众”们给他讲了这么一大堆“故事”，也是颇有本事的了。更何况……
被逼自杀……到底是怎么回事？左晏心想，如果这是真的，那“抢劫犯”在当年的事里恐怕不是个小角色，说不定能借助他知道当年的事，然后……
就能明白爸爸到底要做什么了。
左晏闭了闭眼睛，他不知道“抢劫犯”跟裴厉是什么关系，这枚硬币对裴厉来讲又意味着什么，这一递出去，到底会把裴厉置于何种境地，万一……
“不对，”左晏摇了摇头，喃喃自语，“我只是个传信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真出了事，裴厉也怪不到我头上。”
对！左晏这么想着，决定了待会见到裴厉就把硬币给他。
左晏推着自行车下楼，身旁突然响起一阵喇叭声，一辆通体漆黑的车开过来，缓缓停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