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殿堂（六）（1 / 2）

莲看起来已经尽量简要了，但他叙述仍然很长。

不耐烦敲着教棍的卡萝莉娜被芮丝汀娜拉到了一边去，两人也由起初的站立，换为了坐的姿态。

在讲述的过程中，莲一直暗中观察着弥生。她除了在听到“她没有加入怪盗团”和“拒绝了他”这两件事时表情有变化之外，其余时候都表现得安静认真。

他终于讲述完成，弥生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像是轮回或者时间重置吗……听上去有些荒诞，但并不缺乏可信度，我愿意相信这是莲君经历过的事。”

从莲的说法来看，这一次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拥有全部的记忆，而是在时间的推移中逐步零星回想起来的。这些记忆的来源是他的梦境，曾经在武见那里试药的时候，他就曾梦见过弥生与糟糕的结局而惊醒，还因此被武见耻笑了一番。

莲慎重地问道：“你也想起了类似的记忆？”

“不。”弥生摇头，“但我觉得，这里面……包含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弥生的反应比莲料想得要冷静得多，她拿出敦促他提升能力值和钻研难题时那样严肃的态度，追问了一些细节，两人理性地讨论分析了一会，直到双子萝莉说伊戈尔快要回来了时，才离开了天鹅绒房间。

回程的路上，莲依然牢牢地牵着她的手，因为两人都思绪万千，气氛不如之前那么轻松。

在地铁站等车时，莲开口道：“抱歉隐瞒你那么久。”

“是啊，莲君隐瞒得可真够彻底，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曾经有些微妙的细节。”

比如他打从一开始就对明智格外提防的态度、对她的过度保护、以及在夏威夷时颇有预见性地准备了药等等。

莲看似心虚地默默捋了捋额发，但弥生知道他绝对没有在认真反省，她轻轻冷哼了一声，道：“那么请你好好解释一下原因，如果合情合理的话，大度的我就不追究了。”

潜台词是如果是她不能赞同的理由就会追究了。

莲咳了两声，缓言道：“因为那只是过去发生的事，结果……并不好，我不想让你回想起难受的回忆。”

电车到站了，他们排队顺着人潮走进去，莲一手抓着扶手一手环住她，低声道：“还有，我希望你选择我。”

“果然是私心满满啊。”

“我不否认。”

这家伙坦然承认的样子倒有那么一点帅气。弥生轻轻扯着他的风衣下摆，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感受到了一点撒娇的意味，莲忍不住将她搂得紧了些，道：“你听完那些有什么感想？没有在强撑吧。”

“感想啊……”弥生叹了口气，“你所描述的那个我，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

“但是，我又清楚地明白她就是我。”

企图将自己与周遭分割，无法信任、依赖他人，和最初的她很像，就连现在也还没彻底改掉这个习惯。

“还有，就算最终的结果不好，那也不是莲君的错。我想，那个‘我’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她轻轻地说道。

因为性格稳重又是团长，莲总是习以为常地将大部分事都默默承担下来，所以也会自然而然地将这种听起来绝对不会愉快的回忆埋藏在心。想必他回顾这样的记忆，内心也会免不了自责。

弥生希望能安抚他，为他卸下一些重担。

她听见莲温和地、如释重负般地“嗯。”了一声。

他们下了电车，走在四茶灯火晦暗的小巷里。夜晚的凉风阵阵吹过，四下安静，弥生道：“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莲君。”

“什么？”

“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弥生微微顿了一下，抬眸看向他，“是因为回想起了过去的记忆吗？”

因为没有回想起实际的记忆，所以她多少会没有实感，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如果莲是因为对过去的经历抱有遗憾、对曾经的她念念不忘，才会对她这么积极主动的话，弥生会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这种像是自己和自己吃醋一样的感觉……还真是微妙。

莲故意慢了一拍，道：“这是两个问题了。”

“少啰嗦，快回答。”弥生微笑的语气中释放出了杀气。

他立刻郑重其事：“当然不是。那些记忆很零碎，就像遥远的梦境。我是为了此时的你，才想努力不去重蹈覆辙。”

“而且，就算是没有记忆，我也会喜欢上弥生的，不论重复多少次。”

走到路灯投射不到的暗处，莲伸手从背后将她抱住，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鬓。

“因为你的一切我全都喜欢。无论是你机敏、温柔的一面，还是高傲、不坦诚的一面，我都想全部占有。弥生是专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秘宝。”

落在耳畔的低沉又缱绻的少年嗓音仿若深情无限，令弥生迅速红了耳根，直到他又带着些许笑意说了一句：“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女朋友大人？”

“尽是些肉麻的花言巧语。”弥生掐了一下他的手臂，待他松开手后扭头瞥他一眼，“勉强算你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