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遇二（1 / 2）
莫夜时分，雾气氤氲，黛紫色云烟在山谷中升腾弥漫，植物的影子在与风的拉扯中变长，呼吸之间，尽是悠悠药草香。
夜晚，寂静而潮湿。
“谁？树后何人？”蹲在花丛中的人身背竹篓，一袭白衣，木钗束发，青丝如泄。蓦地回眸，夜色中犹见他瞳仁乌黑发亮。
眼见许久没有动静，他匍匐着靠近黑影闪过的草丛，越靠近，地上的血迹越是密集。
“你……你伤得不轻，应该也打不过我，我这里正好有草药，你要是……”少年颤颤巍巍的声音出卖了他的胆子，只见树后伸出了一只手臂，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束银光闪过，剑已经稳稳当当地架在了脖子上。
“你……你……你非我族人，为何闯入花谷？”少年目色慌张，手紧紧抓住钳制着自己的手臂。
背后的人未语，手臂上的血滴在少年的白衣上，“诶诶诶，你快放开我，你这血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我姐刚给我洗干净的。你逞什么强啊，伤重如斯，来我们花谷算是来对地方了，我跟你说……”
“闭嘴。”
少年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眼珠滴溜溜地转。
自创世之初，花族便为统一天下、四处征伐的四大上神提供灵药、补足元神，首任谷主羡鸳更是不惜遁回原形，本体为药，鲜血做引，使伤重的女娲免于魂飞魄散。虽花族与妖族均由其他生命体幻化为人形，但念花族为五族统一付出颇多，故上神对族人多加庇护。花族生性善良，血肉甘纯，心魄澄澈，食花叶，饮露霖，由谷主沈亦之管理。自创世以来，花族偏安一隅，不涉纷争，世代生长在位于坤灵和伏龙谷交界处的一水间境内。
此时，不远处，几个青面獠牙，手持利斧的鬼幽追来，无腿无脚，眼神凶狠，“不能让那小子跑了！尊上有令，处理干净。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搜出来！”
身后黑衣男子伤势严重，气息微弱，意识越发不清。少年趁这他不留神，用力挣脱，跑向远处的树丛。几个鬼幽闻声而动也追向树丛深处。
“蠢。”一个字脱口而出后那黑衣人便昏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黑衣人已经身在一个山洞，意识一清醒，他马上去摸脸上的面具。
“放心，我对你长什么样不感兴趣。”少年转过身，手伸向黑衣人的伤口。
黑衣人迅速抓住少年的手腕，目光警觉。四目相对，近在咫尺，沈慕清感觉得到眼前人周身的冰冷，连空气似乎都凉了几分。
“如果要害你，我又何必等到你醒来？”少年一句故作镇定的反问倒显得机灵，“不过，你这浑身上下的伤怎么来的？伤人者刀刀索命，招招狠辣，你这是跟人家结了什么仇什么怨？”
黑衣人死死地盯着少年。
“不说话？不说罢了，不过遇着我，也算你运气好，虽说算不上神医再世，妙手回春，但是这花族上下，我的医术可是数一数二的，不出十日，保你活蹦乱跳。”
“这里……”
黑衣人话未说完，就被少年打断了。
“诶，不用谢我！我这人行善积德，不求回报，只是古语有云，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你回家之后记得帮我们花族多留美名便好。”少年笑得得意。
“这里是一水间？”
“没错，正是我人杰地灵、万物向荣的一水间地界。我叫沈慕清，我爷爷沈亦之是这里的主人。对了，你叫什么？”
这位少年是花谷谷主沈亦之的长孙沈澈，字慕清。
黑衣人恍惚，没有回答，只是渐渐松开手，沈慕清将制好的草药用内力逼进伤口。
“你这几日就留在花谷养伤吧，昨日那几只怪物我看着着实可怕，你要是不想丧命，就跟着我，有我罩着你，没人能耐你何，除了……除了我弟弟。”少年拍拍黑衣人的肩膀。
沈慕清的弟弟名叫沈苓，字慕宁。
昨夜光线昏暗，除了一袭白衣，其他的难以识清。此刻，山洞顶的太阳光束**来当当正正照在沈慕清脸上，眼前人眉如墨画，鬓似刀削，鼻带驼峰，唇珠微翘，肤若凝脂，让人惊艳的一双眉眼仿佛氤氲着水汽，万般情愫全然堆砌在微微下垂的眼角，俨然一副从未涉世的少年人模样。
黑衣人盯着这副眉眼看了许久，像是久别重逢。
“你不拒绝，我可就当你答应了。方才问你姓甚名谁，你还没回答，总不能叫你‘喂’吧。”
“因何？”黑衣人指着沈慕清额角的伤痕。
“哦，你说这个呀，”沈慕清摸摸头，傻笑着，“我想引开他们，可是跑太快了，一不小心就……不碍事不碍事。走吧，山洞阴凉，对伤口愈合无益，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黑衣人未动。
沈慕清拍拍自己的脑门，“你瞧我这脑子，我竟忘了你伤重。上来，我背着你。”
黑衣人仍旧不动。
“愣着干什么啊？我若再不回去，老头儿就要带着人来找我了，到时我可不想罚跪。”
沈慕清背起黑衣人，走出山洞，洞外艳阳高照。
“昨晚的药草并非治本之物，回去之后，你到浥尘池里泡个澡，我再给你取些赤血草来敷上，保你痛感全无，怎么样？”
黑衣人并未搭话。
“你又不说话？不说算了，我看你还是信不过我，无妨，我们花族只管行善救人。还好阿宁不像你一样话少，不然我就要整天自说自话了。”
沈慕清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说着，背上的人默不作声。
行至一处水塘，沈慕清感到有什么东西滴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热了？”
“无事。”
“你都流汗了，还说无事。好说。”沈慕清吹了一声口哨，只见从远处水塘里飞来一片荷叶，落在两人正上方，正好遮住头顶的阳光。
“现在好些了没？”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