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有一就有二（1 / 2）
晏迟稍一低头，从纪清桐的眼神中脱离，再抬头时依旧是端着平和笑容的男人：“路过啊，你在怀疑什么？”
“我不信！”
“有什么好不信的？”
“就凭我看到你留下了一个木偶人。”纪清桐仔细盯着晏迟，却没发现晏迟一点点表情变动，可他偏偏认为是晏迟在伪装，“你自以为没人发现，但我在你出现那一刻起就在看着你，我怎么可能没看见！”
“沿途雕的。”晏迟平淡道，“感觉没意思了，就丢在那了。”
“那你方才看那块石头做什么？我要是没记错，你当初就是把木偶放在了那块石头上。”纪清桐说得有些咄咄逼人了，他估摸着自己态度不好，想说点话补救，可晏迟先他一步说话了。
“我随便看看。你记性会不会太好了？这里那么多石头。”
纪清桐左脚往后挪了一点，看着晏迟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他们多日相处，纪清桐所见的，一直是那个说说笑笑、哪怕被他追着打也只当做一个玩笑的晏迟，偶尔气血上头，剑气充斥不像仙修的狂暴，也不是此刻被秘密包裹着不露真面目的人。纪清桐平日里不爱扒过去真相，可这个人和他太亲近了，他想穿透晏迟的记忆，去看他的过去，他不愿让这么一个人浸在雾气后面，只能朦胧看到这个人的表面。
这样的晏迟他不喜欢，可他也知道真心是要用真心去换的，于是，他说：“香香从小身体不好，小的时候一直是我在外寻找草药，有一次找到了一株乍一看去特别了不得的灵草，香香服用后病气全除，我很高兴，但后来才发现那药草是玄龄草，玄龄草的灵气至纯，与所有怨气相抗，是好事却也是坏事，虽然平常修士修炼时碰到怨气也会有所影响，但香香用了玄龄草后对怨气敏感了太多，一旦怨气侵体，走火入魔的几率会更大。如今，沈苏两家相斗，怨气横生，香香轻易不能再做修行，可我又不想她就停滞于此，然后慢慢老死，说白了，我自私自利，对香香都如此，更何况这个乌七八糟的世界。”
晏迟听完后直截了当道：“你想交换秘密？”
纪清桐在说出一切后奇特地冷静下来：“是。”
“如果我没有秘密呢？”
纪清桐笃定道：“我还是不信。”
“行吧。”晏迟本不愿将旧事暴露，可他不得不承认他被纪清桐说起往事时的表情打动，也或许有什么事情让他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但他依旧想拖延那么一会儿，“你还真是一个不一样的人，我居然会真的想和你说些有的没的。但我不想在这里说，这里太让人难受了。等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告诉你。”
纪清桐没能得到答案，可有了这么一个承诺他浑身舒爽极了，他们两个会是互相知晓对方秘密的人，不会有人比他们俩更亲近，这么一想，他又扭扭捏捏，提醒了一句：“你可别忘了。”
“放心吧，我还会骗你不成？”晏迟嘴角噙笑，同样是欢喜得不得了，他不敢忘记过去也舍不得忘记过往，师父师弟千般好，有些苦处面对他们到底是说不出口，但得了纪清桐这么一个可以诉说的亲近之人，种种黑暗不能说不值一提可也不至于永远沉溺其间。
纪清桐反射性地想说句你怎么可能没骗过，可从头想来，这晏迟确实没有隐瞒过什么，玩笑开过一堆，但好赖没什么谎言，更何况他确信晏迟会说，便放弃了晏迟说一句他刺一句的做法，安安心心地点点头。
纪清桐鲜有温顺的时候，“不哭不闹”就这么同意了，晏迟晓得纪清桐与他之间在一些事情上有特殊的默契，但不妨碍他故作夸张：“原来你这么容易就接受我的说法啦，那我以前怎么没寻思着好好整你？亏大发了。”
纪清桐听晏迟咋咋呼呼就脑壳疼，随时都可以对着晏迟爆发出来，晏迟作死千次经验十足，歹着纪清桐还没发作出来的间隙，道：“哎哎哎，别打别打，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好不好。”
纪清桐强自冷静：“说。”
晏迟面对纪清桐时，察言观色的能力早被训练得炉火纯青，听一个字就知道顺杆子爬上去，跟纪清桐凑得老近，也不管纪清桐自在不自在，附在纪清桐耳边说：“我跟你说啊，我生于乱世，但我喜欢所有的盛世太平。我想下山，想有朝一日得以亲眼见证。”
晏迟像是在说一个掩藏多年的微小心愿，有那么丝害羞的意思，他未绑紧的头发被风吹得垂落下来，稀稀落落遮盖着他脸庞时，那股小家子气平白让纪清桐心脏多跳动了几下，可他腼腆不过一刻钟，又蹦得老远，一脸要吐的样子，“年纪大了，矫情起来太恶心了。算了，我回云帆门了。”
纪清桐不自觉抓住晏迟的衣袖:“你还会下山吗？”
“那你愿意也给我一道灵气吗？”晏迟反问。
纪清桐突然少了三分离别愁绪，两人同时凝结出一缕清气，互相交换。
晏迟握住纪清桐的手:“我会来找你。”
“聊完了？”远远看见晏迟慢步走来的叶殊华皮笑肉不笑，完全靠自身的长相撑起肉眼勉强可见的温煦。
晏迟讪笑:“师父久等。”
叶殊华眼睛瞥了瞥脚下的剑，晏迟赶紧跃上，讨好地拉住叶殊华的袖子，像小时候一样表现出依赖的样子。
叶殊华心情好上不少，不计较晏迟和纪清桐的磨磨蹭蹭，灵力一转，瞬间飞至高空，朝云帆门的方向疾行而去。
只是半路出了个岔子，一张黄符自天外而来，朝着叶殊华就火急火燎地扑去，叶殊华全神贯注赶路，没察觉到危机便没在乎周围，待那黄符近在咫尺了才发现，头一偏，黄符擦过叶殊华耳畔直接糊上晏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