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喂喂喂!”

“他妈是个疯子，估计他也是个疯子，疯子生出个疯子！还是个怪物！”

本来沉默着的狼耳男孩，像是被他们之中的哪句话刺激一般，突然猛地冲了上去，用拳头狠狠地揍着那人，道：“不准你们说娘亲的坏话！”

其他小孩有些惊恐地看着他，看到他打人纷纷跑走了，边跑边道：

“快跑，快跑啊！怪物打人了！”

那个被揍的小孩此时已是鼻青脸肿，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我……我要叫我爹我娘来教训你！”

“你找啊！我等你！”似乎没人看到，男孩眼中泛着猩红。

梦的画面一转，男孩走在一个走廊上，身上湿答答的，不断有水从衣服里浸出来，滴在地上，突然，男孩的狼耳朵听见房间里面传来了声响，他好奇地贴上墙去听。

里面有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在交谈着。

男子用着粗重的声音吼道：“臭婆娘，再不说出你们琊狼族的秘密，休怪我手下无情！”

女子听了之后，没有生气反而笑着，眼神恍惚，双手僵硬地在空中挥舞着，答非所问道：“阿七啊，快看，是蝴蝶呢，多漂亮啊，下次，下次爹爹就能带我们去玩了，怎么样，开不开心。”

“还真是个疯子！还琊狼族圣女，我呸！”

“放心，你的阿七我不会就这么丢掉的，我要让他受尽折磨地死去！我看你到时候还嘴硬不嘴硬！”

男子对着女子唾骂了几声，还不忘往其脸上挥个几拳，看着女子无动于衷，就气冲冲地拎起了女子的衣领，将她给丢了门外，并且快速的关上了门。

男孩一直在外面关注着屋内的一切，此时双手颤抖地捂住耳朵，不想去听屋内的那些瓦罐摔坏的声音，狼的听力天生就好，此刻男孩就是将刚才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下来，记在心里，包括父亲的那些暴行。

爹和娘又吵架了啊。

女子被甩了出来，男孩蹲下瘦小的身子，看着自家娘亲那削瘦而发黄的脸此刻布满了施虐后的伤痕，心疼极了，可是想去摸一下，缓解母亲的疼痛，手又止于空中。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亲最近确实不太对，但他不觉得，自己母亲是个疯子。

因为在他记忆里，母亲是个特别特别温柔美丽的人。

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想去相信自己的母亲。

男孩眼中的一抹红色转瞬即逝，他摇了摇母亲已经饿成皮包骨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呼喊着母亲的名字。

女子幽幽醒来，看着男孩放大的脸，抚摸了一下，又站了起来，无事般拍了拍身上的灰，也不去管身上新添的伤口，对着男孩微笑道：“阿七，娘亲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一个非常非常美丽的地方。”

男孩有些懵懵懂懂地点了下头。

似乎，自己记忆里，母亲一直是笑着的，他承认，母亲的笑很好看，也很温柔，就像是他的光一样熠熠生辉着。

可他不明白，自己母亲为何一直在笑，又或者说，为什么笑得出来？

他的光，又是从什么时候，如此黯淡了。

女子十分粗暴地拽起男孩的手臂，小孩吃痛地“唔”了一声，甚至捏得有些红肿，但女子压根没有在意，随即，女子带着男孩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跑去。

男孩第一次觉得，母亲已经凝固的笑容是这样可怕，令他不安。

可他依旧顺从地跟着母亲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母子二人来到河边。

这条河像是好久没用了，河里面乌黑一片，许多杂草和垃圾漂浮在河面上，压抑的氛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男孩下意识地认为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想要拉着母亲回去，道：“娘，我们回去吧，不然到时候回去晚了，爹又要生气了。”

可是任凭男孩怎么拉，女子都是纹丝不动，甚至压根没有看着男孩，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河的对面，脸上一直是那凝固的微笑。

女子笑道：“阿七，告诉你哦，只要穿过了这条河，我们就可以到达那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在那里，没有爹爹的存在，我们不用担心吃穿，不用担心温饱，甚至不用担心生老病苦，可以这样一直一直幸福地活下去。”

“阿七难道不想和娘亲这样一直一直幸福地活下去吗？”

小孩沉默了一阵，道：“我没有……可是，我觉得……还是应该跟爹爹……”

小孩还没说完，一声清脆的声音，女子一巴掌打在了小孩脸上，打出了一个红印。

“他？你提他干什么？！你这孩子，就没有一天让我省心的！整天出去打架惹是生非，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要你！”

小孩有些茫然地摸着自己红肿的半张脸，眼泪径直流了出来，他抽噎道：“对……对不起，娘……我不该出去打架……不该出去惹是生非……不该惹娘不高兴……也不该，总是提爹爹……对不起，娘，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闻此，女子一改刚才的怒颜，又是微笑道：“阿七最乖了，不是么？那我们一起走过这条河，好不好？”

小孩看着河，犹豫一阵还是点了点头。

女子笑得更加灿烂了，她拉着小孩的手，母子二人就这样，一步一步朝着河里面走去，此时的河水很是冰冷，像是要刺入人的骨髓，冷入人的心田，可是女子毫不在意，拉着小孩往前走着，小孩亦是不敢说一句话反驳母亲，两人就这样慢慢地消失在白雾之中。

而第二天，人们再没有发现女子的踪迹，却是发现男孩躺在小河边，像是失了魂魄般彻底地一动不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