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家了（一）（1 / 2）

挂了电话，唐飞一抬头，看见不远处林娜在走廊中央静静地站着，看到他收起手机才往过来走。

“你……”唐飞不知如何开口，让他骂人可以，让他安慰人真是要命。

所幸林娜是有事找他，率先打破尴尬。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纸。

“这是我在家里找到的，这应该才是常乐的最后一幅作品，看落款的时间，应该是他当年离开地北市的时候，交给我爸的。”

林娜慢慢打开那张画纸。

“我以前对常乐也有偏见，甚至不理解我爸。现在才发现我错了，我们都错了。那把燎原之火，我们每个人都添了柴，最后没有燃尽我们自以为的邪恶，反而引火烧伤了自己。”

林娜展到最后一折时，顿了顿。

“我知道，黄校长的死，常乐有很大嫌疑。但我们所遭遇的每一件事都在教会我们，要讲证据。你们要讲，我们普通人也要讲。流言和猜测都算不得证据。我不知道这对案子有没有帮助，但是他画上这只猫，我在你们调查组见过，我就是觉得……挺奇怪的。”

那张画纸被完全展开，唐飞看清之后，眉头一紧。

上面画着的正是瓜子儿，脖子下面那撮半圆形的红毛，不会有错。除此之外，它脖子上还多了一样东西，跟出现在黄校长和张志远身上的一样，那枚手镯。

宋昭西下了公交，一路小跑进医院，却没想到在见昭云之前，率先碰见了常乐。

他在一间单人病房里，穿着洗到泛黄的白色病号服，正午灼热的阳光打在他背后，他不躲，也不拉窗帘，流下涔涔黏腻的汗水，在白色衣服上洇出斑驳的痕迹。

看守在门口的人拿了水杯消失在走廊拐角，宋昭西趁机溜进去。

常乐一只手被拷在床头的杆儿上，半跪着，另一只手拿了铅笔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待宋昭西走近了才看清，如唐飞所说，那是些奇奇怪怪的圆圈。

“常乐。”宋昭西走近了喊他。

常乐从画纸上抬起头来，眼神迷朦，像个刚出生的婴孩一般，歪着头，露出打量这个新世界的好奇目光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一夜之间好端端的人就疯了。宋昭西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他上前扣住常乐的肩膀，逼他跟自己对视。

“别装了，你告诉我，那个手镯是怎么回事，黄校长是怎么死的。你说话啊！”

常乐露出恐惧的眼神，他拼命推搡宋昭西，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窗台上跑过去一只猫，“喵呜”一声，常乐顿时像被雷击一般怔住了，恐慌肉眼可见的从他瞳孔扩散到四肢百骸。他抱住自己的头用脚蹬着床单一步步往后缩到床角，缩成一团，嘴里咕哝着：“妖怪……妖怪！”

宋昭西来不及多问，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他从后窗看见刚才离开的门卫正在往回走。他最后看了一眼莫名情绪激动的常乐，只能暂时离开。

在楼上楼下逛了几圈，宋昭西拽住个空闲的值班护士问了下，才终于找到昭云的病房。一进去，就看见昭云抱着唐飞的胳膊，像抱着什么稀奇玩具一样，又啃又咬，但都是轻轻地啃着玩，唐飞竟然也没推开她。

宋昭西感觉整个人都当场石化了，“唐……唐队长……”

一旁削苹果的佩姨看见宋昭西，赶紧起身迎他，“小西，你可算来了。怎么样，烧退了吗？”

宋昭西一脸茫然，盯着唐飞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啊，退了退了，我没事儿了佩姨，别担心。”

“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多亏你这位朋友，不然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都要急死了。”佩姨感激的看向唐飞，“小西，你可得请人家吃个饭，昨天要不是他帮着照顾昭云，我一个人真是顾不过来。”

宋昭西把昭云从唐飞胳膊上扒下来。

“你……不是在医院吗，怎么到我前边儿来了。”

“我打车来的。”唐飞轻飘飘地说。

“……”

宋昭西差点没让口水呛死自己。行，他就多余问。他一个倒了两趟坐了18站公交车过来的人，谁给他的底气质疑人家大队长的速度。这阶级差距，太秀了。

对于唐飞帮忙照看昭云这件事，宋昭西也没去多想，只当他是为人民服务了。再说，从认识唐飞到现在，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被宋昭西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为了案子。只要电影院凶杀案一日未破，唐飞在他身上做出什么事，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宋昭西俯身去捏了捏昭云柔嫩的小脸蛋，半撒娇半内疚地说：“对不起啊，哥哥今天来的急，忘了给你买棉花糖。下次赔你两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