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燕知孝在北京待了两天。两天之后,祁思凯为他整理好添置的衣服,带了北京的特产,带他坐火车回去——路上燕知孝红着眼尾,又累又疲倦,却如何也不靠着祁思凯——他低声说,我可以忍一忍。
祁思凯就红了眼眶。
站在燕知孝的家门口,燕知孝要伸手开门,被他拦了,他说:“笑笑,我来。”
过程没那么好应付,他不得不让燕知孝回了房间。独自面对燕家父母的冷脸和咄咄逼问,他深吸一口气,蓦然低声道:“我有办法,我是个军三代。”
晚上他坐火车回去,燕知孝送他,眼泪蓄在眼眶里。祁思凯说别哭了,你能跟我走啦。燕知孝用力点点头,接受了祁思凯的离别吻,然后看他一步步走上月台,回身对他挥了挥手。
祁思凯跟他说:“我早跟我爷我爸说了不进部队了,毕业咱们就能出国了。”
北京军属大院,祁思凯在元月的寒冬跪在雪地里,光着上半身,胸膛、背部、腰腹、肩膀,一片伤痕可怖,有的甚至血肉模糊——他记不得挨了多少下军棍,只每一下都是火辣辣的,毫不留情的力道,祁老将军骂他是叛徒、孬种,他咬着牙一声不吭。祁参谋任务结束回家,狠狠甩了他一耳光,一脚将他踹倒在雪地里,他马上撑着再跪起来,承受接下来的拳打脚踢,和耳光。祁夫人站在台阶上远远看着,什么也不说。
他跪了一天一夜,后颈流血,双颊肿了一边,上半身没有一处完好。跪在地上的双膝在被雪隔着裤子浸的湿透、冰冷——无妨,祁参谋站在一边,折好了皮鞭,冷冷道:“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他作为军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祁思凯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所以从祁思凯一开口,他就知道祁思凯一定不再去部队了,但他却这么问出来了。
“叛徒,你反悔吗?”他狠狠抽在祁思凯后颈一下,那里全是细小的伤口,这一下近乎血肉模糊了。祁思凯挺直的脊背纹丝不动,他看着心生了一股火——祁思凯也是他教的,倔强和坚决随透了他。他当然知道祁思凯不会放手。
祁思凯摇了一下头,当即又是一下皮带。他听见父亲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叛徒,你不配把头抬起来!”他顺从的低下头,注视着掺杂了血水的,被人踩的肮脏泥泞的冰雪。
耳光下来,直到祁夫人推开门,“他爸,先吃饭吧。吃完再来罚。”祁参谋扔下那根带着血的皮带在一旁的地上,又踹了他一脚,背着手进了门,然后门闭上了。
祁思凯独自跪在这里,雪化的时候真冷啊,伤口火辣辣地痛,有的部位发麻都没了知觉。但他纹丝不动,全都受下来。他知道他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军队,对不起军三代的身份——他不配这么说了,他承认他是个叛徒、孬种。
这是祁参谋回来的第一顿团圆饭,但祁思凯跪在外面的雪地里,他缺了席。饭桌上祁夫人又将燕知孝一事说了,祁参谋顿时大怒。他冷冷道:“他都是算计好了的,什么不搞,搞这种事——”他的儿子搞男人,为了一个男人还要出国,呵——这就是祁家的军三代。
不知是什么毅力,祁思凯在这寒冬天硬生生跪了两天两夜,挺直的脊背丝毫不动,任凭身上血肉模糊、伤口感染。他浑身没了知觉,大脑浑浑噩噩,只咬着牙跪在这里。父亲走出来,又是一下皮带,斩钉截铁道:“俯卧撑,做!”
他接着爬起来,迅速规范姿势,一下一下做俯卧撑。每个都完美标准,又快又稳——雪水硌进他血肉模糊的掌心,他已经没有感觉了。他想着燕知孝的脸,强撑着继续。
漫长过后,父亲的声音响起来:“立正!孬种!”他爬起来,站得笔直,眼前昏花一片,他看不清父亲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