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1)(1 / 2)
霍风见到风尘仆仆赶来的司徒衡南,轻轻摇了摇头:“没想到,你还是跟过来了。”
他早已换上一身缟素,头系白巾,面色也有些苍白,话音一落也顺势斟好了一杯清茶给司徒衡南。司徒衡南一路急匆匆赶过来,看到水才反应过来早已经口渴难耐,便一口气喝下了茶水。
“连日赶路,你且去休息吧。”霍风起身,准备去清理灵堂的散物。
司徒衡南一下拉住了霍风,说:“子新,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我有什么可气?”霍风回答。
司徒衡南咽了口口水,轻声说:“还是我来了让你恼了……”
霍风只是用更轻的声音说:“没有。司徒你不用多想。”
司徒衡南此行,动机算是单纯,又不算单纯,心思没有多少放在霍父去世的追悼上。更多想来看看子新出生的地方,孩提时所在的地方,还有就是想陪着他。他真的无法想象上年头不见他的生活。
可他真的没办法就一个人待着,于是左摇右晃地还是跟着霍风。
“司徒,这里真的没什么帮忙的。”霍风停下了脚步。
司徒衡南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又开始抓头发。
“噗!”霍风竟然笑出了声,拍了拍司徒的肩膀。
而司徒衡南却仿佛突然愣住了,霍风静静地给他理回毛躁的头发,于是说:“将军可知你来了西南?”
“我叫杏儿转告了。”
“没有当面说吗?”
“......没有。”
“所以你就一个人赶来了?”
“是。”
“我都说了,这里没什么有趣的,你大概也听不懂当地人说话吧,路上定被骗了不少银子。”
“哪有......”
司徒衡南暗自咂舌,的确是被路上的引路人骗了,损失了枚金锭子。一路左绕右拐,差点儿走错方向去天竺了。
守灵之日早已结束,灵堂前也只是余下了些祭品,地上有些纸团,以及几团摆放得不太整齐的蒲团。棺材早也由乡人合力帮助抬上了山,入土安葬。
霍风简单地清扫了一会儿,而后只是静静地跪了下去。
司徒衡南也跪了下去,同样地安静了下来。
司徒衡南的确有些累了,半跪着也能睡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鼻尖窜入了点寒气,他才一个激灵地醒过来。
在月色辉映下霍风的眼睛里透着些光泽,侧脸似乎有泪痕,显得很哀伤。
“司徒,回房去睡吧。”霍风依然凝视着面前的灵台,淡淡地开口了,“客房最近还没有打理出来,有些脏乱,你先睡我的房间吧。”
于是霍风起了身,司徒衡南点了点头便跟在了他身后。
霍风进了屋子,随即点亮了油灯,从衣橱里拿出了床新被子,将床铺好了些,才点着另一盏灯走了出去。
“司徒,好生歇息。”霍风转过身去。
“嗯,子新也是。”司徒衡南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但司徒衡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床铺透着干净的味道,也就是属于子新的味道。
而认识子新的六年以来,除了开始不久他似乎很想念父亲,看了父亲表达了希望他一直留在将军府的信后有些难过,后来对定国公小世子的愤怒之外,他一直都是那般从容,似乎永远波澜不惊,也不在他面前展现什么哀愁了,有的只是温和与浅笑。
“子新,还是很难过啊。”司徒有些责怪自己,怎么能够因为子新接到霍父快去世的消息很冷静就潜意识觉得他不是很难过呢?寄居在将军府多年,他心里对父亲的思念定是一点儿都没消减。
司徒衡南想着想着便陷入了梦境,但到深夜一声雷响将他震醒了。
司徒衡南啊于是抱着被子发着抖。他一个武将家族的公子,天不怕地不怕,能打能摔,就是怕打雷。
恰逢夏令暴雨时节,天光闪动,雷声震鸣。司徒衡南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不敢呼吸太重。
也不知是几声雷响,突然屋门被打开,立马又被合上。随即有声灯盏搁置的声音。几声轻盈的脚步临近,帷帐被拉开了,一个声音凑在耳边问:“司徒,醒着吗?”
司徒衡南停止了发抖,但如此就让身体僵硬不已。随即又是一记闷雷滚滚,尾声更是爆发出了一串响亮的惊雷,让他好生打了个哆嗦。
“我听吕管家说你怕打雷,当时我还不信。”霍风的声音很轻,他轻轻地揭开了司徒衡南蒙在脸上的被子,“别让自己闷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