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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沙漠之夜
一望无际的沙漠里,连夜晚都来得比别的地方迟。
阿加尔吩咐整理出适合居住的帐篷,准备烧水烹饪的时候,橘色的太阳正褪去白天里的耀眼和灼热,一点点地向西沉去。阿加尔尽可能少,而且不损失的情况下,将水倒进支起的炉子里。
尽管她们带来足够多的水,足够让他们支撑日常生活所需,但是在沙漠里,水就是最珍贵的资源,要省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篝火支起,炉子夹在烈火上,很快的飘出肉香。
几乎要把人蒸发掉的热度散去,索妮终于恢复了活力并着手替周岁岁收拾好了要居住的帐篷,她们把最好最舒适的帐篷放到中间,作为女王的休息地。至于其他的人则是两两合住,围绕在周岁岁的中间的帐篷四周行成保护圈。
暖胃的肉汤煮好出炉,阿加尔将第一碗汤盛好,准备送进周岁岁的帐篷里。
在帐篷搭好的时候,沉寂了一天的周岁岁回到帐篷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从进入沙漠开始,她们的女王陛下就变得有些不一样,成天懒洋洋地坐在车前,无论多么灼热的时刻,她都维持着向前方眺望。
尽管周岁岁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神情,但五感得到恢复的阿加尔还是在她脸上看到了沉凝。她仿佛在期待着远方的什么,期望里又夹杂着只有经历时间洗礼的年长者才会有的悲悯和怀念。
这种悲悯和怀念转瞬即逝,快到让阿加尔产生自我怀疑。她不止一次地望向眺望远方的女王陛下,心想,或许只是生病了吧,在这样灼热难耐的环境里是很可能因为中暑而产生水土不服的。
得到许可后,阿加尔端着肉汤走进帐篷。周岁岁还是懒懒地,依靠在铺陈着毛皮的矮榻上,手里还拿着从不离身的随笔,问道:“有什么事吗?”
“歇一歇吧,陛下。” 阿加尔将手中的肉汤奉上。“该吃晚餐了。”
周岁岁慰以一笑:“先放在那边吧,我还没有什么胃口。”
关于简笔本上记载的东西,阿加尔也知道一些,尽管那上面写着的都是她不认识的文字。因为周岁岁很多的时候都会把她叫到会议室内商讨,问她关于奈金那雷的事迹,上到历史,下到隔壁的土壤适合种什么,怎么养护之类的;还有的时候她会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让她帮忙着分析可行性。几乎可以说,这本随笔上所有的细节她都知道。
回答过后,周岁岁又低下头去看简笔,丝毫没有喝肉汤的打算,阿加尔想劝说,想了想又退了出来。
等候在一旁的索妮有些担心,因为周岁岁在进入帐篷前表明了要休息,不需要任何人的服侍,所以她被拒绝到帐篷内侍奉。“陛下是不是生病了?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也可能是水土不服。”她问着,眼里的担忧越发浓重。
虽然没有读过书,也没有见过太多的大场面,但是她在战争的慌乱之中登上女王近侍侍女的位置上的,除却她对奈金那雷王族的推崇,能到达这个位置上该有的细心和体贴她当然也有,或者说,她才该是一天的时间里接触周岁岁最多的人,所以,她本能的感受到周岁岁的变化,只是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能像阿加尔一样胡乱的猜测着。
阿加尔心里有事,闻言脚步一顿,眉头长蹙而起。“索妮,作为陛下的近身侍奉侍女,我想你需要注意你的言行,尽管陛下跟其她的母亲不太一样。卡莉斯塔陛下足够温和善良,并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惩处你,但你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随便说出不该说的话。”
昨天傍晚,索妮不规矩的、差点致使周岁岁露馅的搭话始终像尖刺一样梗在阿加尔的心里,久久不能释怀。一个女王,一个侍女,这样僭越的话显然是不被允许的,可周岁岁仿佛没有这样的认知,从她在卡莉斯塔的体内苏醒开始,她就一直是这样——悠然地,闲适地,仿佛在最糟糕地境遇里也能自得其乐,无论遇到谁都能开心地说两句话。
她仿佛完全不在意旁人会不会发现她的异常,会不会觉得她跟原来的卡莉斯塔不一样,也全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举止和一些不那么正常的行为进行掩饰。
她可以理解周岁岁,毕竟一个人足够强大了对于能够漠视的小危机总是不那么在意的。可是她不一样,她是奈金那雷的内务女官,她余生都会为奈金那雷的复兴倾尽所有的光和热。故而,她无比的关注着周岁岁的一举一动,不难想象,按照这样的事态发展下去,等到被派遣到其他王国租借粮食的外庭官员们回来后,他们中间的那位强势的向导一定会发现女王的变化的。
到那时……她不能想象要是奈金那雷剩余的子民发现了现在女王并不是他们曾经的女王之后,会有多悲伤,甚至会不会发生暴动。但足能预见的是,如果在这种时候,她们的国家还发生难以平息的动乱,那么等待着奈金那雷的将永沉的黑暗。
诚然,她也知道,担任她们奈金那雷的女王并不是这位年轻的向导强者唯一的选择,虽然她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择为奈金那雷的复兴做出贡献……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为了国家的稳定,她不得不费尽心力将所有企图发现女王不同的苗头都掐灭在摇篮里。
阿加尔皱着眉头思索着,是时候谏言女王陛下让她少跟那些年轻不懂事的侍女卫兵们聊天了。
阿加尔到底在宫廷内担任了几十年的女官,积年的威压让索妮认识到了自己的僭越,她很快的道了歉并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