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1）

晋轩先是诧然。眼见着那人俯**，拔下口中塞着的布条，然后不动声色地绕到自己身后去。

仇人在背后，多少有些毛骨悚然。晋轩挣了挣，自己还是被牢牢缚着，再一动，不知怎么就触到了那人的温热。

声音却是冷冰冰的：“给我道歉。”

晋轩当然不低头，咬牙道：“你有本事杀了我。”

“没本事。”简期顿了顿，吐字格外清晰，“但是未必不能让你生不如死。”

不知哪里找来的小木棍，伸进了绑手腕的麻绳的缝隙里，用力这么一绞——晋轩的手腕本来就被磨出了血，如此一来，无异于施刑。

“不听话，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

白日里照例的礼御乐书数射，晋轩心里却早已记下一笔。毕竟是孩子脾气，尚不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晚间写字，他就着灯光盯着面前低头的简期。案上放着笔洗，饱滴浓墨。再一想，那一池的墨水就合在了简期身上。

临冬的天冷，简期忽然遭到这一击，躲避不迭，湿淋淋一身的墨水。简期见晋轩如此，也不顾轻重，顺手抄起一个砚台就往晋轩身上砸去。晋轩未曾料及，额头上早就开了花，也不顾疼，只顾找简期报仇去。

宫人们哪曾见到这阵势，见太子受了伤，怕自己脱不了干系，忙向天子禀告去。天子来时却只是轻轻皱眉，亲手将自己的那一位揪开了去。

停手的时候，晋轩惊讶地发现了简期同之前的样子全然不同：浑身湿透地蜷缩在地上，双眸微垂，似有噙泪，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晋昀爱屋及乌，多少有些怜惜，俯身含笑揉了揉他的头：“好了，轩儿年纪小不懂事，小期别和他一般计较。”

晋轩怔怔地看着，心就像泡进了酸汁水，咕咚咕咚地冒泡。这是何方妖孽啊，明明受伤的是自己，被欺负的是自己才对……

晋轩奈何不了简期，便拿宫人们出气。一人垫一个磁片在柴房里跪一夜，只许穿单衣。机灵些的早就回过味来，依旧在暗暗感慨简小公子胆子忒大本事忒大，竟能挑唆了大家去绑架储君……

是年十二月，京中大雪。

钟遐到的时候已然接近黄昏了，下了马车，匆匆脱下避雪衣，里面是未曾来得及换下的公服——一袭朱衣，衬得人难得正气。屋内置着熏笼，无处不是暖香。他皱了皱眉。便亲自推开窗，飞雪寒风扑面而来。

屋内有人声，极为轻微的的一哂。钟遐敏感地捕捉到了，于是站在窗前舒眉而笑。

“让你久等了。”

“不久，姗姗来迟乃钟公子本色。”

屏风后戏谑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穿着家常的衣服曲膝而坐。也是难得这么心平气和，慢条斯理。

几天前天子带着百官亲自迎接这位青年将领的归来。楚羡之在战场上是传奇，屡屡战功毫无败绩。甚至是一个名字，便可让人闻风丧胆。

后几日门庭若市，往来礼节甚是繁琐 楚羡之常年在漠北，骨子里似乎也沾染了些粗犷之气。见了这些纷纭攘攘便避而远之，于是一封信笺，将钟遐约到了这里。

故人相见原是喜事，可惜故情人相见，多少有些复杂难安。当年楚羡之和钟遐之间还有一段往事，如今很少有人再提起，记忆里的依稀印记亦浩渺如云烟，无可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