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第二日开始，齐荣木早早地便起了床。

他本身睡眠就比较浅，在乱民坊时夜宿街头或者别人不要的破房子，总得担心会不会遇到醉酒了乱撒野的，因此就算睡觉都要绷着根弦。今天他是被隔壁伍衡院子里那只大公鸡给叫醒的，抬头看窗外，天才刚蒙蒙亮。

齐荣木揉揉眼睛坐起身。新住处的床铺很舒服，他坐在那儿怔了一会才发觉自己不是在做梦。

我已经是观山派的弟子了。

齐荣木小声嘟囔，面上的茫然快速褪去，兴冲冲地跳下来洗漱穿衣，站到室内的铜镜面前打量自己。

很整洁，很得体。

齐荣木心里涌起一阵孩童般天真的满足。

走出房门，外头已经稍显天光，晨雾拢在高耸挺立的墨竹林间，鸟儿们清脆的鸣声宛转悠扬，裹挟着远处松涛，悦耳得心旷神怡。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夏末秋初时分，山间的空气已然转冷，却清凉得沁人心肺。齐荣木看看旁边几间屋子，师兄师姐们大抵都还在睡梦中，不知道师尊是否也还没醒。

但折竹峰那么高，齐荣木仰头望着几乎藏在云雾里的峰顶小筑，就算铺着上山的石阶，按他的脚程，恐怕也得走上好一会。

他想了想，回房里拿起字典塞进还有留着些肉干的包裹，背到肩上，这才沿着石阶开始登峰。

峰高阶陡，齐荣木走得分外小心。鸟虫的叫响伴着他前行，树荫下的道路有点暗，但间或能看到一些发着荧光的圆形小草，倒是也标得清前进的方向。

齐荣木走了一会，再走了一会，那些荧光小草已经随太阳的升起渐渐黯淡下去，他感觉双腿有点发软。前后看看，走过的阶梯绵延不见尾，顶头的路也瞧不到尽头。

离巳时应该还早。齐荣木想着，平复了一下不太顺条的气息，找了块还算平稳的大石头坐着。好巧不巧，肚子也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没吃早饭果然不太好。”

他自言自语着，从包裹里拿出肉干来啃。肉干虽然美味，却又干又咸，他得酝酿好一阵口水才能缓解干渴。

休息得差不多了，齐荣木起身刚想继续走，就看到一抹白色从石阶顶端蹿下来，两三步跃到他面前，欢快地叫：“嗷！”

“你怎么下来了？”齐荣木顺势揉揉仙狐的后颈毛，“师尊起身了吗？”

咪咪摇了摇头：没呢，他起码还得半个时辰才醒过来。

“唔……那我们慢慢走？”

“嗷！”

于是一人一狐结伴而行。仙狐性子活泼，蹦蹦跳跳地就跑出好几米，看齐荣木一步一步谨慎平稳地走，又跳到他身后拿脑袋拱人，催促他走快一点。

“别拱！”齐荣木连忙停下来，反手拍了它一下。“你当然跑得快，我可是一个不小心就要摔死的。”

“嘤嘤？”咪咪困惑了片刻，似是不懂为什么小孩儿要这么说。很快它像是想到了什么，双耳竖起，走到齐荣木身前几寸的地方，做出坐伏的姿势，很是期待地看他：“嗷！”

齐荣木看出它是想让自己骑着上山，严肃地拒绝了：“不行。”

“嘤呜？”

“师尊要我自己走上去，不能借别人的力量。”齐荣木认真道：“要是发现我作弊，师尊要罚我的。”

“嘤嘤……”仙狐悻悻然地站起身，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走。走了没多久又本性复燃，跑到树林里上窜下跳，齐荣木只能窥见一道不停闪烁的白影。

有仙狐陪伴，登峰的道路也没那么无聊了。

他们走走停停，总算是在太阳彻底挂上半空的时刻到达峰顶。齐荣木舒了口气，抬手抹掉额上浮出的细汗，看那仙狐蹦蹦跳跳地就窜进院中，自己则休整了好一会才上前去敲门。

“咚咚。”

木门上盘绕的爬山虎随着门扉震了震，齐荣木抬高声音喊了一声“师尊”，很快便等到二月从内打开了门。

面容姣好的木傀儡朝他一躬身：“齐公子早。”

“呃，公子？”

齐荣木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感觉怪不适应的。二月倒是从容，解释道：“主人的弟子，奴家皆会以公子小姐称呼。”

“哦……师尊起床了吗？”

齐荣木跟着二月往里走，仙狐已经自个儿在前院里找乐子了，追着一个竹草编成的大球玩的不亦乐乎。“方才起的身，奴家还要为主人梳洗打扮，请公子在一楼稍等。”二月将他带到室内，又敬一礼，施施然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