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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入我梦·其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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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两日不过转眼。

我坐在妆镜旁,目视前方,镜内倒映出一张苍白面容,也对我投以相同的漠然视线。

尖细下巴,秀挺鼻梁,眼尾一点醒目红痣,双眼则是黑如泼墨,像一潭沉寂死水,偶有微光映入,不消挣扎,便已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看起来,是副毫无生机的模样。

我眼珠木然地转了转,将视线落在了云杪身上。

他今日不顾我推辞,将那件族内为他出席此次东极大典而精心准备的华服让给了我,自身却只着了件素净白衣,一丝一毫多余的花纹装饰也没有。

他究竟想做什么?我实在不知他的用意。

大抵是我的目光太过赤裸,他替我束好碧玉冠后,弯下了腰,在我耳边柔声道:“上次是我考虑不周。这次,你穿上我的衣服,戴上我的发冠,总不会有人瞧不起你了罢?”

他说到这里,嘴角微扬,凤目含笑,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你说,现在这样看,我像不像你的侍从,嗯?”

我静默不语,只觉得他真是魔障了。当一个侍从有什么值得开心的?若换作是我,若换作是我……

——若换作是我,一定要跳脱出这天命,叫所有以前欺我辱我的人,统统跪在我脚下,只管对我俯首称臣、摇尾乞怜!

那声音语调轻快,神采飞扬,字字都充斥着少年人的傲骨嶙嶙。我怔了怔,再想凝神去听时,却已是遍寻不得。

这间屋子除了我与云杪,已无其他人,或许是我出了幻觉罢。

不错,定是幻觉。否则……我怎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我自被选为伴生枝时,不就已清楚明白,天命之所以称之为天命,便是因为其不可违抗、亦不可更改吗?

不过一叶浮萍,自身都已难保,怎能不自量力地去奢求更多?乖乖跪下、低头认命便是。

可我这样想,眉头却不自觉地越皱越紧,仿佛有一股郁气在体内横冲直撞,搅得我没个安稳。

我不想露出丑态,只能微微阖眼,暗自忍耐。却又听云杪唤我:“少箨,你可是还不开心?”

我捱过这一阵郁气,轻喘了口气,才摇了摇头,缓声道:“我很开心。”

——其实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即便我此时披上一层华美羽衣,内里该是只卑贱蝼蚁,就还是只卑贱蝼蚁。不会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形式而有丝毫改变。

但他不会懂,所以我也不必说。

我垂眸,在桌上扫视一周,抬手将那个新刻的木雕小人收入袖中,以免路途上闲着无事可做。

94.

云杪召来只色若流朱的灵鸟,它背上驮着一顶步月辇,上头垂下帷幔轻纱,缀着流苏挂坠,内置软塌,还摆着一鼎香炉,青烟随着风,袅袅而逝。

我坐入辇中,随意一望,竟恰好与下方站着的族长四目相对。

他看见我这副打扮,先是愣神,随后面色铁青,似是怒极,拄着手杖,狠狠跺了数下。眼如飞刀,就差将我剜成碎片,再挫骨扬灰。

可惜步月辇已行远,他既便想骂我废物,我也听不见了。

我面色无波,收回了视线,将袖中的木雕小人拿了出来,细细雕刻。而云杪则是坐在旁边,撑着头看我,一语不发,似是若有所思。

也不知是步月辇太快,还是东极实在太近。

我才刚雕完那小人的眼睛,云杪便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向外看去。

自高空俯瞰,眼前是片一望无际的水域。波色乍明,鳞浪层叠不穷,或浮着小舟,或飘着玉莲朵朵。

一座城镇落在水面中央,任风浮浪,自岿然不动。

95.

步月辇停在那城镇门口,我拨开帷幔,脚踏踏实实地踩在了地面上,方觉眼前景象都是真实。

我活至千年,还从未见过此等喧闹繁华之景。

长街人影憧憧,明灯高悬,周遭行人无一不是盈盈笑语,目映光华。

我孤身站在街头,忽生了些不知所措之感,双脚好似紧紧钉在了原地,一步也迈不开。

眼前虽是盛世之景,我却不知该往何去、又能往何去。

云杪见我久久不动,自然而然地牵住我的手,目光带着关切,问道:“怎么了?可是不适应?”

我犹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不必害怕,你跟着我便是。眼下大典还未开始,我带你四处走走。”说着,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牵着我向前走去。

沿街有许多吆喝叫卖声,我一一投去目光,却提不起分毫兴致。直到路过一排挂着灯笼模样的摊子,我脚步才停了下来,指着那里,问道:“这灯笼为何这么奇怪?”

云杪看了一眼,笑着说:“这不是灯笼,是河灯。再晚些时候,可以寻个河岸,将这灯放出去。届时水面上便如散着万帐明灯,十分夺目。”

我想了想那画面,竟觉得有些动人,拉着云杪往那处走去。左挑右拣之下,选了盏莲花形状的河灯,恳求道:“我想要这个,可以吗?”

云杪却微微摇了摇头,长指一点,挑了盏方正的象白绸布河灯,随后问摊主要了只笔,提笔画上数根墨竹。瞧着姿态挺拔,有宁折不弯之态。

他将笔还了回去,又把这河灯递给我,轻声道:“这个更适合你,喜欢吗?”

我愣了愣,才伸手接过,垂下眼,看着这几根墨竹,竟有些出了神。

云杪似是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一个琅琅女声清脆落下:“云哥哥!”

我抬眼看去,一红衣女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自人潮中走来。她伸手勾住了云杪的胳膊,十分亲昵地道:“父君说你今日也会来,我便早早到了东极,已在这寻了你许久了,可算是寻到了。那边还有许多好看的把戏呢,云哥哥,你快陪我去看呀!”

云杪任她拉着,面上又露出那一成不变的笑容来,淡声道:“你想去,我自然会陪着。只是少箨第一次来东极,我不可留下他一人。”

那女子却是不为所动:“他也不小了,你总不能成日都守在他身边。”说着,她下巴轻扬,露出有些傲慢的神态来:“少箨哥哥,你说是吧。”

我听的明白,这是让我不要打搅他们的意思,于是我知趣地点了点头:“帝姬说的是。既然如此,我便在四处随便走走,不会离开太远,应是无碍。你们且放心去罢。”

闻言,云杪默不作声地看了我半晌,眸光渐冷,面上笑意却是愈发柔和:“少箨,你倒是十分……善解人意。”

“他都这么说了,云哥哥还在担心什么?走吧。”帝姬生拉硬拽着云杪,往那人群中去了。

我目送他二人离去,却又隐约觉得云杪临走前看我那一眼十分冰冷,很不对劲。犹豫片刻,还是动用了灵识探去,方知他这是又生气了。

既然夸我善解人意,为何还要生气?

我摸着手中河灯,想了许久,仍是不得其解。

96.

想不明白,我便不会再想。

我手上托着河灯,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长街上,决定过会寻一处河面,将这河灯给放了去,顺带瞧瞧那万帐明灯之景。

便在此时,有几个身着黑色短打的青年男子与我擦肩而过。其中一人低着头,应是心神不宁,没看眼前的路,还狠狠撞了我一下。

我回头望去,那人甚至对撞了我的事十分地无动于衷,只是闷头向前走,嘴里还一直咕哝着什么小少爷、主人的。

是个怪人。

我挑了挑眉,不感兴趣地转回身,还没来得及看清前路,便又与一个人实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这次我有些措手不及,一个没拿稳,河灯就掉在了地上。

刚想伸手去捡,一人已提前一步弯下了腰,替我将河灯捡了起来,语气温婉道:“这位公子,方才是辛儿失礼了。”

我接过河灯,打量了她两眼,见她年岁尚小,行为处事却十分周全有礼,倒也无意为难她,便摇了摇头:“我无事。”

她盈盈一拜,抬脚要往前走,却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再度折返回来,比划着同我说道:“对了,这位公子,不知你可看到一位,身量大概这般高的、束发、红色衣服的男子。”

我仔细想了想,却是一无所得:“不曾。”

她面露失望之色,但还是礼貌地笑了笑:“是辛儿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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