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绝路（1 / 2）

“喜……是啊，娘娘带了这么多东西，真是破费！”朱靖言连连点头。

“不破费！都是益气健脾、固冲安胎的补品，本宫特意问过了太医怀孕该吃什么好，毕竟本宫也没什么经验，跟着帮忙罢了。”卓选侍目光往两人身上一掠，含笑道，“那本宫告辞了。”

朱靖言将脸埋在宽阔衣袖后揖了一礼，顿觉脚下轻飘绵软，好像什么也没踩中，辰高在背后紧紧夹住他，搀他站直了身子。

朱靖言甩甩袖子阔步朝前走了几许路，回头一看，延祺宫多年来仍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朱瓦红墙，树影斑驳，森严紧闭，一丝风也吹不出去。

辰高缓声道：“婕妤娘娘不会特意不见您，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见。”

朱靖言如失了方向的狂风，一拳凿向万仞宫墙，讥笑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朱靖言这么多年不辞辛劳，把她奉为母妃，今天的我算个什么人？辰高！昨天你在这里看小五的笑话，明天我马上像小五一样被人看笑话。”

“韩婕妤抚育殿下多年，不会一朝就变这么决绝。”辰高倚在墙沿，话音未落，抬头时朱靖言已痴痴沿长街走出很远。

见他七魂丢了六魄般头也不回地离去，辰高自怨自艾叹了一声，大步追过去。

朱靖言内心多重思绪冲撞，驻足时发觉腿上有点麻木，才惊觉已经漫无目的走出这么远。

“殿下！你可算歇歇了。”

惊觉辰高原来一直在跟随自己疾走，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鬓角青丝也松散了几根，才平和道：“回府之后，你别跟着本王了，自己在京城找个更好的安排。”

“殿下糊涂了。谁不知道我是荆王府的人，天下之大，谁还配收容王府的人去做护卫。难不成我要改弦易辙投奔宁王、楚王？”辰高目光灼热似火，蔓延到朱靖言心里。

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绝如缕，差点勒死朱靖言，从自己的感慨中抽离出来，他已经被送到荆王府里，由人服侍着吃茶点。

朱靖言只留下承宇一个人说话，其余人都打发到堂外。

承宇抓耳挠腮想了一句话宽慰道：“韩婕妤生的是男是女还说不准呢，殿下都已经成年了，无论怎么排，也轮不到那个小屁孩上位！”

承宇恨不得冲上前将他轻合的眼皮扒拉开，但也只能焦急地说：“殿下回来就一丁点表情都没有，全府上下都等着你发号施令，你若不振作，我们如何是好。”

朱靖言一手半掩着脸，听得连连点头，却道：“本王非嫡非长，怎么排也轮不到本王！那个小屁孩，是父皇老来得子，实在难得。”

承宇扼腕摇头道：“如果韩婕妤不跟咱们一个阵营了，那她就得做好当咱们敌人的准备，她在后宫只会更加艰难！既然刚怀上的不知是男是女，形势尚未分明，她就不该弃殿下于不顾。”承宇语气极和缓，细细分析着。

“你不懂韩婕妤。”朱靖言长叹一声，瘫在椅子上，“入宫十年她未曾有孕，马上三十的人了却喜从天降，她今天只是一气儿把心里一直想做的事做了。”

“做事不计后果！若不是无枝可依，殿下您也不该依附她。”承宇蹙眉终于忍不住脱口道。

“四殿下！”辰高掀开门窜进来把承宇惊得一跳，入室急道，“楚王来了，看他脸上甚是得意。要不我找借口回了他？”

朱靖言抬抬手：“这次撵他走，他还得阴魂不散惦记着要折辱于我。该来的迟早来，一次叫他死心！”

说着就强自镇静坐正了身子，两个奴仆打着帘子请朱一阳进入正堂。看三哥一副志得意满之态，朱靖言笑若春风请他落座。

辰高眼前一亮，反倒是这个仇人来了却能唤醒殿下一丝笑容，哪怕是演给别人看的笑脸，却也能令人心头一热。

朱一阳上下打量朱靖言一番，捧起桌子上的香茗轻呷了一口，皮笑肉不笑道：“宫里遇上大喜事啊。只可惜本王马上要统兵出征，不能和四弟一起亲眼见证宫里的热闹。”朱一阳目光往朱靖言向来冠玉般温润的脸上探去，却见对方并无悲喜之色。没有显出来神色，八成就是掩藏着不快之情呢！

朱靖言抬抬下巴叫辰高去备下点心，也举了茶盏含笑饮着：“父皇老来得子，这一胎无论如何都会被高度重视，若是个弟弟，母妃也算得偿所愿。”

“四弟这般替韩婕妤着想？”朱一阳冷冷言说，目光逼视而来道，“就怕宫里总有闲极无聊的人，猜忌四弟的孝心啊！”

“那不叫闲极无聊，简直是卑鄙无耻！谁是空穴来风，平白无故提起这桩事的人，谁则是这闲极无聊，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朱靖言咬着银牙，满腔怒火都化成了话，又顶住了朱一阳的洋洋得意之态。

朱一阳当然明白这是在骂自己是小人，冷冷笑道：“四弟，小五被派到了贵州卫那一带有个什么地方去当王爷了。化外之区，刀耕火种，真是磨练意志的好地方。只是这一磨砺，就得是子子孙孙，世世代代的磨砺啊。也不知道，今后四弟会不会被发配封地，永享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