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 / 1）

来夫人三个跪在了地上。神婆子点上了一支香，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炉里，然后从桌下的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红布做成的小人，和一根红毛线绳，放倒了香炉前的桌上。接着神婆子缓声唱道：“送子观音听我言，香客来到你面前。只因后辈人缺欠，求你赐她个顶门闩。若是随了她们愿，她会给你无数钱，绫罗绸缎任你穿。”唱毕，她伸手从桌下拿出了几叠五色纸又从桌上拿了许多纸箔蹲到桌前的空地上烧了起来。烧罢，她又起身回到原处顺手拿起一张黄裱纸卷了一个圆筒点燃后竖在了桌上，那纸燃着燃着忽然“呼”的一下就飞了起来，神婆子见状大喜道：“看，观音答应你们了，你们还不赶快谢她老人家？”那黄裱纸燃尽后的黑纸灰在空中飞舞着然后落到了地上。

三个人赶忙连续磕了五个响头，儿子边磕边说：“谢谢菩萨的恩典。”

神婆子拿起红绳绑在了小布人的腰上，然后用两张黄表纸包好交给了来夫人。来夫人接过后交给了儿媳，儿媳打开手提包把它装了进去。然后神婆子一本正经地交代：“你们记住，路上千万不要给任何人说话，也不要到任何地方去直接回家，到家后把它放到床上中间的褥子底下，然后用一根红绳缠在它的腰上再把红绳扯到床垫两边的斜对角处，再用一根红绳缠到腰上，把红绳也扯到另两边对角处，否则就不灵验了。另外，有了子嗣后，一定要来还愿。”

起刺罢，来夫人他们和神婆子来到院里，这时从大门外走进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手里提着塑料包装着十个白馍献贡，一见神婆子就笑嘻嘻地说：“姨，你真神。去年我妈带着我们两口子来起了个刺，三天前我妻子生了个大胖小子，今天我来还愿了。”

来夫人三个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家里。路上儿子遇见了一个熟人，那人问：“你们去哪了。”儿子也不敢说一句话，只是向那人挥了挥手。到家后，她们按着神婆子说的做了。两个月没有动静，四个月没动静，半年还没动静。儿子失望地叹息道：“都说神婆子咋灵验，屁话，其实都是骗钱的。”

由于小两口感情颇深，两人也没有因此闹离婚。这天一家人聚在一起，来夫人说：“要不这样，先抱个女孩，打堵墙，说不定今后就会怀上了。这个方法挺灵验的，有许多人都是这样做然后才有了小孩。”

来天祥想了想说：“那就先到民政局办个抱养手续，然后再去福利院领养一个。”

儿子为难地说：“按法律规定，三十岁的人方可以办理抱养手续，我才二十八岁，不符合条件，这条路显然走不通。”

儿媳妇红着脸补充说：“我听说福利院大多是被父母遗弃的有残疾的孩子，健康的早就被人抱走了。即使我们通过合法的渠道，也领养不了一个没有缺陷的孩子，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商议后，他们决定花两万元先买个女孩，于是就打听到了一个人贩子，他们前去找到人贩子说明来意，人贩子看一眼来家人遗憾地说：“现在没货，你想要的话先交五百元定金。有货了我通知你，交孩子时你们再给壹万玖仟伍佰元。”无奈他们就交了五百元。

过了一段时间，人贩子捎信说：再等两天孩子就到了，让他们把钱准备好。这时儿媳突然感到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饭也不想吃，光想睡觉。来夫人见状以过来人的经验断定儿媳可能害喜了，她高兴得合不拢嘴。便催儿子陪儿媳去医院检查检查。他们从医院回来后说；经检查，妻子真的怀孕了。几年来压在人们心头的乌云顿时消散了。一家人沉浸快乐之中，在人们面前也抬起了头露出了笑脸。来夫人感慨地说：“看来，送子观音和起刺就是灵验啊！”从此她就信起了神佛。

人们在期望中每隔一个月就到医院做一次B超检查,结果都显示正常。6月15日，来家儿媳董珊珊住进富平县妇幼保健院待产。16日，董的最后一次产检出来，显示“梅毒弱阳性，乙肝表面抗体及核心抗体阳性”。来家人担忧之下，决定找医院的熟人帮忙，来天祥的老乡兼同学张淑侠是唯一能帮上忙的人。

张淑侠今年五十五岁，中等个头，身材微胖，鹅蛋脸，双眼皮，脸皮细腻，看上去才四十三、四岁，她技术精湛，是该院的技术权威，获得过十五个县级以上的荣誉证书，她还是这家医院的妇产科副主任，来家两个亲伯属孙女的出生均得到过她的帮忙。接到电话后，当天不上班的张淑侠赶到了医院。

看到董珊珊产检报告后，张又动了“恶念”。这个来天祥搬来的‘救兵’，在此后的几个小时内，一步步地实施着一个疯狂的计划。

计划之一是用谎言向家属不断“恐吓”：从董珊珊进入产房到孩子出生，张淑侠三次从产房出来告知来家父子，说孩子可能遗传乙肝和梅毒，劝他们放弃孩子，若不放弃，孩子将来上学，生活，对家庭和社会都会带来危害。其中一次，张特意出来把孩子父亲叫到房间，称董难产，让家属决定“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被张接二连三的消息刺激后，父亲来国锋被张带到办公室，在《婴儿记录》的某一空白处，写了“要求放弃小孩”六个字。

来国锋后来回忆，自己当时被张淑侠吓懵了精神恍惚，迷糊的都不知道怎样写这几个字了，是张淑侠先写在一张纸上，他抄上去的。

第三次从产房出来的张淑侠，直接对来家人说：“你们把孩子带回去，死在自己手里更难过，还会给自己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我来帮你们处理吧，有个专门处理这种事的老头，他能把小孩掩埋好，就收100元。”来国锋想都没想就掏了100元给了张。

16日20点50分，婴儿出生；约21点40分，张淑侠抱着婴儿走出医院。在住院部一楼大厅，来国锋去给妻子买卫生纸回来时遇上了抱着婴儿匆匆行走的张淑侠，他一眼认出了裹着婴儿的那块蓝布是自家的，但也未起疑心。可他向父亲来天祥提起这件事后，生活阅历更丰富的来天祥开始生疑：她会不会把孩子抱出去卖掉呢？